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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满城烟雾缭绕,秋高气爽,瓜果落蒂,连带着京都清早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瓜果香。
“少爷,慢点,等等我……”
一个奴仆在后面追着,气喘吁吁地喊着前面纵马奔腾的锦衣男子。
那锦衣男子策马奔腾在街道上,毫不理会在后面喊叫的声音。
“驾驾驾,小九儿,我今日势必要纵马奔腾一番,这街上又无人。”那锦衣男子朗声道,一马鞭甩在了马背上,那马儿受到躯打,跑得更加卖力了。
“少爷,老爷会生气的……”九儿在后面跑得大汗淋漓,手里还提着少爷出门时兴致起来随手买的零嘴。
天子下严令除了禁卫军有紧急情报之外不许任何人在京都纵马过街。
可侯府小侯爷简书雪却最是喜纵马,回回在大清早时趁街道行人甚少,总要从城东纵马策奔到城西,绕着这京都城跑几圈才肯作罢。
依着侯府的势力加上简书雪策马未伤及无辜,大伙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九儿这一路可跑坏了,气都差点喘不过来,正停下脚来叉着腰喘着粗气歇歇脚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嘶鸣”声和杂乱的马蹄声。
坏了,少爷该不会撞到人了吧,老爷非得打死他不可。
九儿来不及多想,忙拎着那些零嘴马不停蹄地跑去了。
缭乱垂丝飘零零,参差黄叶铺满地。
那马蹄扬起,“吁——”的一声被人急急喝停在半空,若是落下半分,就要踩住跌坐在地上的人脸面上。
“你没事吧?”简书雪喝住马跳了下来,皱着眉看着一脸惊慌的青衫男子,心下也是愕然。
他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小巷里会突然冒出一个男子来,一个生得比女子还眉清目秀的男子来。
“少爷,少爷……”坏了,果真是出事了。
“少爷,你没事吧。”九儿也顾不得手里还拎着一大堆东西,赶忙儿抓住简书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细细瞧着。
“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九儿松了口气。
二人正说着话,简书雪就看见那青衫男子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
“你没事吧?”简书雪牵住缰绳勒住马,开口问道。
那青衫男子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没事。”
“没事就好。”简书雪点了点头,视线落在那男子身上,一身青衫,虽是朴素难看,却洗得发白,套在他身上又正正好,一副落魄书生模样。
“小九儿,把这些糕点都给这位兄台,就当是赔罪了。”简书雪吩咐着,这些糕点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瞧着那青衫男子不像是能买得起的。
“对不住啊,这糕点就当是赔罪了。”九儿机灵得很,上前一步把那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递给了那青衫男子。
那青衫男子拱手道:“不必了,本是在下的过错。”
九儿只当那青衫男子是面子上过不去,强塞给他:“公子快收下,不然我家少爷心里过意不去。”
“不必了。”那青衫男子作势要走,九儿慌忙拦住了他,把那些糕点一股脑都塞进他手里。
那青衫男子却慌不择路地跑了,在他们看来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真是怪人,这地方可偏僻得很,竟然住在这里。”九儿拎着手里的杂七杂八,目光延伸到那青衫男子消失的尽头。
“小九儿,我生得很是凶神恶煞吗?那人竟然一直低着头,连正眼都没瞧过我。”简书雪愕然:“不过他生得很眼熟,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他。”
“哪能啊,少爷生得相貌堂堂,兴许是少爷将才吓着他了。”九儿立马反驳,劝着道:“少爷,你快些回去吧,老爷可要发怒了。今日可是有皇甫家的宴席,少爷你不能不去啊。”
“宴席宴席,成天让我去这些无趣的地方,别以为我不知那老头子心里打的算盘。”简书雪说着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冷了下来。
“少爷你也都老大不小了……”
简书雪打断了九儿的话:“我在侯府门前见过他,那时他在和杨管家说话。”
“该不会就是杨管家口中的来那位日日来打秋风的不知哪门子的亲戚吧?”九儿说道。
九儿他转念一想,又说道:“不过,他这亲戚怎过得这般落魄,住在这鬼偏僻地方,怪不得日日来打秋风呢。也是杨管家脾气好,没叫人乱棍赶他。”
简书雪没有说话,一抬腿跃上马背:“走吧,依着那老头子的话去看看那皇甫家的宴席。”
“哎哎哎……天大亮了,少爷你不可能纵马了,会叫人看见的。”
九儿在后头追着喊着,回应他的却只有一记尘土飞扬。
京都,皇甫府办宴席,虽只正式邀了几家,却仍是宾客盈门,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府内宴席低调,虽没有张灯结彩,悬挂灯笼,酒席倒是列了十几桌子,摆满了各色瓜果菜蔬,鸡鸭鱼肉,冷盘鲜花,各色各样。
“张管家好啊,许久不见。”
“欸,柳姑娘。”
狐狸只是围着那宴席里转了一圈出来,张管家就发现宴席上摆的鸡缺胳膊少腿的,才赶忙儿叫人另上新的,补了缺漏。
张管家尚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哪能想到那些缺漏的胳膊腿都落入了刚和他打过招呼的狐狸肚子里了呢。
狐狸独自缩在角落里咬着鸡腿也是无聊得紧,其他人都不知跑哪里去了,一大早,人影都没有了。
“这京都的板栗好像比别处好吃,你说是吧,子桑天师?”
“好吃吧,我再给你剥。”
“好,谢谢子桑天师……”
很快,府内一阵阵“贺喜贺喜”“里边请里边请”之声不绝于耳,参加宴席的宾客们各个面带笑容。
又是一阵阵“久仰久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声中,宾客才落了座。
这厢,简书雪已经回府换了一身衣裳,悠哉悠哉地往皇甫家走去。
“礼物可都备好了?”
“那是自然,二夫人已经全都准备妥当送去了。”九儿走在前面说道,正想催他走快些,却被人揪住后衣领,一把扯了回去。
“嘘——”简书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九儿立马会意点头。
他侧耳倾听,听见了二夫人在和什么人讲着话。
简书雪的娘亲在生下简书雪时已难产离世,而这二夫人冯音则是侯爷简阳在简书雪六七岁的时候从外面带回来的。
“不要叫我。”一巴掌响起,一道女子急促而慌乱的声音传来,九儿听出是二夫人的声音。
似乎安静了一会儿,一道刻意压下去的低哑声响起:“冯夫人,我不想攀夫人这高枝,我只想知道……那人埋在何处?”
简书雪暗了眸子,这男声是今早在小巷撞倒的那个青衫男子的声音。
看来这男子可不是杨洪的什么打秋风的亲戚,而是这二夫人的。
“什么埋在何处?还胆敢污蔑侯府夫人,小心绞了你的舌头。”吕娘喝骂道,这人还真是贼心不死,这么久了,竟还敢来纠缠夫人。也是夫人才这般心善,不忍叫人乱棍打死他,每每只是叫人把他赶走,不让老爷知道就行,又担心老爷为这事分心,夫人果真是心地善良。
“来人,把他赶走。”吕娘吩咐着下人。
“等等。”冯音出声制止了下人。
“娘,快把这登徒子打死。”
“这位公子,你我素昧平生,可不能平白无故泼我脏水。我今日呢,就给你几百两银子,回家去好生过日子……”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
后面的话被故意压低了声音就迷糊了,九儿揉着耳朵也听不清。
但简书雪却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这二夫人冯音还真是不简单,若不是她这些年生不出儿子来,他这小侯爷的名号是不是都要让位了?简书雪勾唇,冷笑了一声,眸子里尽然是冰冷。
“冯夫人,我只想知道……”
“我娘都说了不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来人,打死他。”
“罢了,瑶瑶,今日是个好兆头,不必见刀见血的。”冯音柔声细语哄着,而后笑了一下:“这位公子,素昧平生,可不要一时头脑发热乱认了亲戚。”语气虽端得温温和和的,警告的意味已很是明显。
“我们走。”
“是。”
众人齐齐朝那青衫男子甩着脸色,便迈步向前走去,只留下一行背影。
那青衫男子呆愣在原地,心里百味杂陈,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先得到了一巴掌警醒。
她果真是怕了,怕她侯府夫人的位置坐不稳,怕别人知道她的那些过往。
她侯府当家主母的清白、尊严,必须牢牢握在手里。
或许,有一日,她也要下杀手了除掉自己嘛……
那青衫男子提步走着,步履不停,书肆可还在等着,东家的怕是要骂人了……
“砰——”的一声,青衫男子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墙一道,疼的眉头忍不住皱起。
一道嘲讽的声音在头顶扬着:“这么弱不禁风,也有胆子来打秋风。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九儿也在一旁加油助威:“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青衫男子抬起头来望着简书雪时,简书雪明显愣了神,抵在那男子脖子前的手臂明显松了许多。
和冯音有着五分像的面容,一模一样的眉目,只是那青衫男子的眼睛很是好看,湿润润的。但若说二人没有关系,那可实在太假了。
难不成……冯音在外头还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儿子?不,不可能,若是儿子的话,冯音不可能不带回侯府。毕竟,她只是生了一个女儿,尾巴都不知翘到哪里去了。
她觊觎这侯府的一切可是很久了。
“没有关系,冯音是谁?我不认识她。”那青衫男子试着推了推简书雪的小臂,发现无果遂放弃。
“是吗?我可都没说是谁呢,你就这么着急为她辩护了?”简书雪眼睛精光一闪,露出一丝冷笑来:“你该不会是冯音在外头的私生儿吧?”
话音一落,那青衫男子身子微僵住,很快便低声道:“我若真是她的私生儿,这侯府早已有我的容身之处。公子不必担心,我对侯府没有兴趣,断不会碍了公子的大事。”
“你说没有兴趣就没有兴趣?本公子可是日日夜夜忧心忡忡,也不能寐,总担心一觉醒来,身首异处了呢。”
一记调侃而落,那青衫男子分辨不出他是在调侃而是真的忧心,只得说道:“公子放心,我对公子构不成任何威胁,此番前来只是想向夫人讨个东西罢。”
“东西?什么东西?我将才可把你们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听进去了,‘那人埋在何处’?”
那青衫男子闻言没有说话,用尽全力一把推开简书雪的小臂,迈步就要往前而去。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身子不稳,那青衫男子向前扑去。就要摔在地上时,一条手臂圈在怀中把那青衫男子捞了起来。
“果真是弱不禁风……”简书雪正要嘲讽那青衫男子两句时,突然意识到什么,收回手臂而后开口道:“你是女子?”言语间已是有些震意。
“什么?女子?”九儿赶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细细辨认起来。
简书雪的目光赤裸裸落在那青衫男子身上,眉清目秀的脸上易了些容,故意压低的声线,略显沙哑,一身男装……在旁人看来,可真是一个落魄穷酸书生模样。
那青衫男子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淡淡道:“我对公子造不成威胁,公子放心吧。”仍旧是刻意压低的声音。
简书雪正要说什么时,那青衫男子已迈开腿快步离去。
“少爷,要追吗?我去把人绑回来好好问。”九儿望着那青衫男子一眨眼便走出几十米开外。
“不必了,这宴席不去也罢,走。”简书雪也跟着出了小巷。
“啊,不去了?”
“二夫人都去了,我们去不去又有何干?让那老头子气着吧,那些女子我可瞧不上眼。”九儿跟着后边走着走着,前边的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九儿不妨,一把撞了上去。
九儿侧耳一听,就听到有人在讲话,是那个青衫男子和其他男子在说话。
九儿望了一眼简书雪的后脑勺,心下不解,自家少爷何时养成处处爱听人墙角的毛病了?
“皇甫公子,幸会幸会。”
“果真是卿卿你啊,我还以为我前两次听错了呢。”皇甫昭两只手里都拎着狐狸央他出来的零嘴,腾不出手来:“我去找过你,可三伯三婶说你已经出去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来了京都。”
皇甫昭又问道:“卿卿,你可有寻到你的亲人了?”
苏卿卿下意识点了头而后摇头道:“还未,听闻京都繁华,只是在京都小住一段时日。”
皇甫昭热情邀着她:“卿卿,今日是我阿娘的生辰宴,你何不同我一起?我阿爹阿娘也想见你,还没来得及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多谢皇甫公子一番好意,你的确不是我救的。我今日约了书肆的东家,怕是要来不及了。”苏卿卿拒绝了皇甫昭的相邀。
“卿卿,你住在哪里?我哪日得空了必要上门相谢才行……”皇甫昭本想将手里提着的零嘴给苏卿卿,想着是狐狸要买的,遂作罢。
“就在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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