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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珏秋知道,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情谊,商时序一直对自己多有包容。所以在这几天里,他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真实性子。
觉得自己做得好了要夸,伤心了想要被安慰,希望自己能一直被哄。
就算任何情绪都没有,但一旦有什么事也要和对方说一说,想要得到某种反馈。
他大抵还是有点依赖对方的。
还真的是在向联姻对象索求情绪价值啊。
撒娇是仗着对方的宠爱才能胡作非为,他应当明白,人不应一直得寸进尺,消耗过往情分。
叶珏秋有点不易察觉的失落,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注意一下分寸就好,还来得及。
想通后他径直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也是商家人启程回北市的日子。
叶珏秋扶着叶竑站在门口,听他和商鲲两人说着话。
然后就见商时序走到了他的身边,声音放低问道:“想好了吗?”
叶珏秋知道他问的是要不要早点去北市。
他认真想了想,然后避开了商时序的目光垂头看向地面:
“还是算了吧,我八月底的时候再过去。”
就算没有抬头,叶珏秋也能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直接。
或许是因为他有些心虚,所以总觉得那目光带着几分打量和审视,仿佛能透过皮层看穿内心。
于是他温声解释道:“往年我要么在海城,要么就是飞到其他地方,以后的时间更少,所以今年想好好的陪一陪外公。”
商时序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没有多说什么,态度如常:“行,那我在北市等你。”
话音落下,不远处的张潇涵已经在后面叫他:“时序,要走了。”
叶珏秋这才抬起头看着他,两人对上了视线,他突然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道:
“北市见,一路顺风。”
商时序坐上了车后座,车辆渐渐启动,他侧头看了一眼。
叶珏秋见他看过来,于是朝着他柔软的笑了下,然后伸出手在空中晃了晃,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等车辆完全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叶珏秋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的关系没必要刻意冷漠,否则就是在耍小性子了。
就这样,礼貌又温和的态度就很好。
商时序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正陷入沉思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张潇涵叫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
张潇涵也不指望他告诉自己,问道:“秋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北市?”
“八月底。”
张潇涵有些惋惜的长长“啊”了一声:“好晚,我还想着他能早点过来,我带着他出去玩呢。”
商时序偏过头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确实,好晚。
-
到北市后,商家所有人都回到了商家的老宅,准备一起吃顿饭。
商鲲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商晋原、二女儿商晋蕊,最后是商礼的父亲商天懿。
商晋原和商晋蕊是商鲲的第一任妻子所生,后来对方去世后,又娶了现在的陆老夫人,生下了商天懿。
起码对现在的老夫人而言,只有商礼是她的亲孙子,自然是偏疼得厉害。
商晋蕊一家因为开发国外市场,基本很少在国内,只把个不学无术的儿子萧文景踹了回来,让商时序约束着。
回到商家老宅的时候,客厅里只有老夫人,身旁是儿子商天懿和儿媳陈文澜。
商鲲扫了一眼:“小礼呢?”
陈文澜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僵硬:“他去公司学习去了。”
商鲲冷笑了一声:“只怕又是去找宋家那小子了吧。”
一行人朝着餐厅走去,商鲲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以前说过无数次,和叶家的联姻很重要,千叮咛万嘱咐了,你们做父母的还任着他胡来。”
商鲲知道,虽然是商时序最后决定的解除婚约,可源头还是在商礼自己身上。
他要是不作妖,也不会惹到商时序。
虽然最后婚约没有解除,可落在商时序身上他还是觉得有点遗憾难受。
他的心情其实很矛盾,一方面对商氏好的决策他都会很乐于去接受,所以最后确实是开心。
可某一方面,面对日益强劲的商时序,他的心情总归是有点复杂,像是难以接受自己的退位和淘汰,也难以接受所有人逃离自己的掌控。
陆老夫人有些不开心:“你一回来就指责小礼,之前他就因为害怕去了国外,你这样他怎么敢回?!”
商鲲的神色不好看,也不想理睬。
一家人坐在餐桌旁,在佣人上菜之际,商时序一边用纸巾擦了擦手,一边突然开口道:
“我会停掉商礼的所有卡。”
他说过,回来后会收拾人。
桌子上除了商晋原一家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
陈文澜的脸色难看:“时序,这手是不是插得有点远了?我们做父母的还在呢。”
“婶婶,如果他用的不是我赚的钱,我这手自然也就插不成。”
“破坏家族利益,辱长辈颜面,还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停卡都是轻的了。”
商天懿也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反驳道:“时序啊,就算叶家厉害,那也是在江南那一带,我们未必得罪不起。”
商时序的手擦干净了,将纸巾放在餐具旁。
他移过去的视线明明是轻飘飘的,却又像山一样压在了人的心头,让人呼吸都下意识的窒了下。
“既然叔叔这么想,那不如三房分出去,再看敢不敢说这句话,叶家你们是否得罪得了?”
亲儿子孙子先后被给了个没脸,老夫人正要发怒,商时序已经若有所感:
“陆奶奶,您还有什么想说的?”
一对上对方漆黑冷漠的目光,陆老夫人又猛地把话给憋了回去,对方向来是连姓称呼她,虽礼貌却也极生疏。
到底是年老的长辈,对方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商礼那边就不知道了。
商天懿气得有些忍不住,强压着声音里的愤怒:
“小序,你这样对我们,也不怕被外人说你冷血。”
“哦?”商时序不紧不慢的拿起了筷子,“谁说?”
萧文景在一旁垂着头吃饭,整个人憋笑憋得肩都在颤。
商晋原、商晋蕊两兄妹和商天懿的关系向来不好,和商鲲这个父亲也亲缘淡薄,小时候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
萧文景每听他妈提起幼时事情的时候,都一副恨恨的语气,现在自然是乐得看热闹。
商鲲将杯子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搁:“行了,都吃饭。”
商时序神色如常的喝了一口水,到底还是给了老人家一些颜面。
-
商礼夜晚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房子里光线昏暗,只有客厅点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他一看到沙发上坐着人,心脏猛地一跳,看清后才舒了一口气:
“妈,您干嘛啊,吓我一跳。”
这几天他生怕被找麻烦,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陈文澜的神情有些憔悴,看到他走过来后,嗓音沙哑问道:“你干嘛去了?”
“我、我没干……”看着陈文澜的目光,商礼声音越来越小,愈发心虚。
陈文澜冷笑了一声:“去找宋书然了吧,就一私生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商礼急匆匆的打断:“妈!你别这么说他!”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商礼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向来宠他的陈文澜居然给了他一耳光。
陈文澜气得身子都在发抖:“蠢货!”
“这些年我把你宠得不知好歹,心里没一点数。”她恨恨的拿手戳着商礼的肩,“你算什么东西?知不知道,你能和人叶家联姻是高攀?!”
“以前讨论联姻时,人叶家选你,无非是你和叶珏秋年龄接近,那时大房和三房势力相当。”
“可这些年来,商时序不仅自己创业,商家也被他抢到了手中,我们有什么?我生怕人叶家看不上你,小心维护关系,年年送礼讨好。”
“唯一能让我们起来的机会就被你糟蹋了。”陈文澜没忍住又骂了句,“蠢货!”
商礼生怕陈文澜气出个好歹:“妈……我这婚约不是堂哥要解除的吗?说、说不定他也想要叶家的权势!”
陈文澜冷笑:“你当我这些年和叶家的交道是白打的?叶家人重信守诺,如果不是知道了你和宋书然的事,就算商时序想换,叶家人也不会轻易同意。”
而且她也渐渐发现了一些事,若是叶滢还在,叶家人不一定还看得起现在的三房,指不定商时序想换对方就同意了。
可现在只有一个无心家族事宜的外孙,有大背景做靠山本人却无实权的商礼比野心勃勃的商时序要安全很多。
于是,为了保险她表面仍旧小心的维护着关系,私下却放心了些。
想到这里,她就郁闷:“商时序怎么突然插手你的婚事了?叶家人又是怎么知道你和宋书然的事?”
她记得自己曾找商鲲出手将事情压了下来,而且天高皇帝远。
在商时序提出解除婚约前,她和叶家的往来仍旧和谐,叶家没有任何异样。
商礼有些犹豫:“有一天晚上我和书然见面的时候,好像看到时序哥了。”
“……”陈文澜差点没气晕过去,“我都说了,等结了婚你再怎么和宋书然鬼混我都不管,你居然还敢偷偷去见他?!”
“恐怕这事是商时序让叶家知道的了。”
陈文澜心里恨得要命。
别处的暗流涌动,商时序大抵也能猜到几分,但是他暂时无暇顾及。
他神色严肃的看着面前趴在篮子里的金毛幼崽。
或许是真的太小了,所以篮子里铺着很柔软的毯子,小金毛的眼睛有些迷蒙的睁开。
萧文景站在一旁指了下:“给你选的最漂亮的一只。”
商时序低头看着金毛,手指轻轻在它前方的地面上点了点:“狗,过来。”
“……”萧文景有点崩,“什么狗?或许它也有资格拥有一个名字。”
商时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等人取。”
萧文景还没意会到这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商时序拿出了手机对着金毛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哥,你在干嘛啊?”
商时序收起了手机,才不紧不慢的说:
“引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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