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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夜色遮掩视线,温莹刚离开宴席就发现裴玄寂已没了踪影。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路途撞上无意间路过的宫人。
温莹一路朝着约定的地点而去,到了地方却仍旧没见裴玄寂。
她站着等了片刻,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顿时怒火中烧。
他竟敢爽约!
不,或许不是爽约。
温莹思绪一转,鬼鬼祟祟猫着步在夜色中行走起来。
若说皇宫深幽道路繁杂,但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贪玩又坐不住,宫里每条小道她都一清二楚。
更莫说这几年她专在宴席上跑路,此时能够供人密会之处,唯她最清楚。
接连去了两处地方温莹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越是无人之处,就越是伸手不见五指。
温莹脚下忽的踩到一根树枝在静谧的小道中发出突兀的吱呀一声响。
吓得她心尖一颤,顿时觉得背脊凉飕飕的。
温莹鲜少在夜宴中跑路,便是因着黑夜总是会让人有些害怕的。
她没找着人,心有不甘,还是打算先回亮堂之处。
绕过小道走了没多久眼前便逐渐适应了黑暗。
路过百花园时,不远处的花丛忽的一动吓了她一跳。
可她霎时抬眼便见不远处两道身高不一的黑影立在暗处。
温莹一怔,轻车熟路地躬身躲了起来。
在听见轻微低沉的嗓音后,唇角终是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来。
可算被她找着了。
温莹从灌木丛的缝隙朝那头看去,分辨了好一会才看出,那是裴玄寂和恒王。
她屏住呼吸侧耳偷听,可奈何那两人声音本就低微,又隔了段距离,压根听不清在说什么。
但温莹已不敢再往前靠近了,若是被发现就得不偿失了。
她只得集中注意力在暗色中观察那两人的动向。
直到她看见恒王从怀中拿出了什么递给裴玄寂,裴玄寂微微颔首,将东西收入怀中。
温莹直觉那是十分重要之物,若是能拿到那个东西,说不定就能借此威胁裴玄寂了。
那两人交付东西之后,很快便各自离去。
温莹心中打定主意,等了片刻后悄无声息跟上了裴玄寂。
就在快要回到琉璎台时,温莹终于逮着机会,在一处转角现身叫住了裴玄寂:“站住,裴玄寂!”
裴玄寂脚下步子一顿,回头便见温莹气势汹汹走来:“本宫让云袖给你带了口信,你怎未来赴约!”
这话说出口,温莹就已是猜到裴玄寂会如何回答了。
果然,他薄唇微动,面无表情道:“我没答应赴约。”
就跟他小时候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模一样,从小到大都讨人厌!
但已有办法的温莹此时懒得和他计较这么多,微昂了头指责他:“本宫唤你,便是命令,你岂敢不听。”
“臣只听令于皇上,且臣有要事在身。”
温莹本是打着拖延时间的想法在此和他周旋,但仍是被他这毫不客气的话语给激怒了:“裴玄寂!你好大的胆子,本宫乃琼安公主,位你之上!”
这话倒是难评。
温莹虽是得宠,到底只是一介女流。
而裴玄寂却是朝中重臣,表面上自是该对她尊敬相待,但真要论起来,地位兴许不比温莹低。
裴玄寂敛目片刻,倒也未与她争论此事,只淡声道:“若公主殿下仍是为上次之事,臣建议你,不若现在回到宴席上,也好过自行坐实谣言与臣一同出现在宴席外的无人之处。”
温莹快被他这副万事不变的冷淡模样给气死了。
这人莫不是都没有情绪的。
但思及自己的计划,温莹又耐下性子,扬了扬下巴不悦道:“你开什么玩笑,你不会当真以为对那些谣言不闻不问最终就会随时间消散吧,消息已是传到皇兄和皇嫂那了,若是连他们也当真,顺着谣言给你赐婚本宫可就摊上大麻烦了!”
温莹的话语藏不住嫌弃,好似若要与裴玄寂成婚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裴玄寂却仍是不恼,很快应声:“公主放心,若真有此情况,臣自会拒绝。”
“你!”
他拒绝?!
他还敢拒绝!
温莹没把裴玄寂惹怒,反倒让自己怒不可遏了。
高贵如她,何人娶她不是上天恩赐,祖上烧高香。
更何况她根本就瞧不上他!
裴玄寂已无心再和温莹多言,见她生气也无动于衷,只作揖道:“那臣先告退了,公主请自便。”
裴玄寂说罢就要走,温莹顿时从愤怒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把拽住他:“你等等!”
温莹太急,力道失控,本只是想拽住他的袖口,却一下将他微敞的锦袍扯下,露出内里的中衣,带起一片不妥当的褶皱。
裴玄寂脸上终有神色,眉头一皱,眸底冷意显露他的不悦。
温莹忙收回手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的听见不远处的嬉笑声和脚步声传来。
温莹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身前裴玄寂烦闷地叹息一声,如上次一样地迅速拉拽着她闪身躲了起来。
这回并非是封闭的屋内,仅是一旁阴暗窄巷中。
两栋房屋之间的距离正好让两人能够相对站立。
但当身形彻底沉入黑暗中后,才发现如此距离已是近在咫尺,连呼吸都无法避免地交缠了起来。
温莹呼吸一窒,不知费了多大劲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她是想要一个能够近裴玄寂身机会,但没想要这么近啊!
温莹只觉自己的身体几乎都要贴上他的胸膛了。
衣料间隔着一片近似于无的距离,毫无阻碍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清晰的温度。
温莹实在难忍与他如此靠近,不安地扭动一瞬,背脊却已是贴上了冰冷的墙。
她顿时更想叫了,甚不知这墙都多久无人清理过了。
又想动弹远离墙壁时,忽的一只有力的大掌按住了她的肩头,头顶传来沉声:“别动。”
裴玄寂嗓音本就偏冷,他似呵斥似警告的沉声让人心口一紧。
温莹没敢抬头看她,却觉裴玄寂此时正微垂着头凝视她。
他好大的胆子!
他在看什么!
外面脚步声渐近,温莹不敢吱声,慌乱无措的视线只能扫视在裴玄寂微微起伏的胸膛处。
刚才拉扯开他的外衣,因匆忙躲起来,他还未来得及整理妥当。
突然,温莹神色一凛,似在他胸膛扯开的交领处瞧见了什么。
她的手垂落在腿侧,若是此时抬手实在明显,更何况裴玄寂似乎仍还在看她。
他到底在看什么!
温莹忍无可忍之际,终是抬头怒瞪他。
张嘴就要呵斥他时,外头传来谈话声,裴玄寂顿时加重按在她肩头的力道,另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又来!
他是想掐死她吗!
温莹被他急促大力的力道掐得脸蛋生疼,娇气得眼角顿时泛起了泪花,水盈盈地瞪着他,已无了半点威慑力。
“你说,琼安公主和裴大人那事是真的吗?”
“应当不假吧,想来琼安公主的确常在宴席上不见踪影许久,裴大人也少有露面各大宴席,那些传言似乎也能说得通了。”
胡扯!
温莹从疼痛中腾出思绪来,心里无声大喊着。
她分明是不喜欢听旁人夸赞裴玄寂才离开宴席的,裴玄寂更是经常不给皇上面子,邀请他他也直言拒绝。
她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这些人是失心疯了瞧见一次就胡编乱造。
“不知这样的两人谈情说爱起来会是什么样子,难道也和寻常人一样缠绵黏腻你侬我侬吗?”
“裴大人平日里不苟言笑,私底下说不定也会柔着嗓音讨琼安公主欢心吧。”
“那琼安公主那么傲气的性子,可是也会拽着裴大人的胳膊娇声撒娇吗?”
温莹简直快听不下去了。
别说裴玄寂会不会柔着嗓音讨她欢心,就是把她杀了她也绝对不可能对裴玄寂撒娇!
可外头那两人越说越起劲,简直快直接编造出一段跌宕起伏的绝美爱情故事了。
温莹身心痛苦地阖眼一瞬,被捂住口鼻又气得气息气促,胸前不自觉地上下起伏着。
她深吸一口气,呼出大口热气引得脸上的大掌微微一颤,忽觉头顶传来的目光似乎更沉更暗了几分。
温莹抬眸去看裴玄寂,竟发现他果真还在看她。
他究竟在看什么啊!
裴玄寂的目光带着专注,不似平日那般淡漠冷然,像是在审视观察什么。
但温莹很快回过神来,心虚地来回看了他几眼,落在腿侧的手臂缓缓抬起,发现他并没有察觉。
温莹胆子大了些,像是憋得不舒服闹出的动静,引得裴玄寂手上力道重了些,却并未移开视线查看更多。
好机会。
温莹纤细修长的指尖从两人之间的缝隙探出,暗影为她掩护,就要触及那处时。
头顶冷不丁传来气声:“臣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
温莹咻的一下收回手,要不是被裴玄寂捂着嘴,当场就要惊叫出声了。
他不是没有看到吗!
温莹颤颤巍巍地抬眸,裴玄寂却已移开视线,侧头看向宅巷外的方向。
刚才路过的两人已逐渐远去。
偷东西被抓包,温莹心虚得厉害。
没等多会,外面已无动静,她率先挣脱裴玄寂,快速从宅巷里脱了身。
温莹缓了一瞬呼吸,见裴玄寂冷着一张脸走出来,气急败坏地警告他:“你必须尽快向所有人澄清谣言,本宫这不是在与你商量,你若再敢不从,本宫便向皇兄状告你偷听恒王和定远王谈话的事!”
裴玄寂抬眼看她,像是有所预料一般,道:“那公主上次入宫状告,为何没向皇上直言臣的罪行?”
温莹忽的又想起了恒王那阴阳怪气的模样,身子一颤,顿时反应过来:“你、你和恒王是一伙的!是你让恒王来威胁本宫的!”
砰——
一声花火炸裂的巨响,沉暗的天空爆开绚烂的烟花,五彩斑斓,光辉盈盈。
短暂的骤亮映照出裴玄寂冷白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甚比恒王还要可怖。
他薄唇微动,严肃得令人畏惧:“臣需得提醒公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烟花散尽,天空陷入烟雾迷蒙的晦暗。
眼前只能看见裴玄寂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他的嗓音却更加瘆人:“莫要引火烧身,给人徒增麻烦,臣先告辞了。”
直到下一波烟花绽放,温莹才缓缓回过神来。
眼前早已不见裴玄寂的身影,他梦魇般的低声仍回荡在耳边。
他他他!
居然敢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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