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娩枫院。刚进了房,苏心娩便一把拽下了头上的簪子扔在地上,气的浑身发抖,面目狰狞。
下人们见了赶紧都低着头退下,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杜姨娘连忙去捡起那牡丹鸾鸟纹金簪,心疼道:“娩儿啊,你就是在气,也不可扔这簪子啊”。
这簪子是及笄时所簪上的,对于女子来讲意义非凡。
“簪子簪子,”苏心娩浑身颤抖道:“这哪里是我的及笄礼!这分明是那个贱人的及笄礼!”
她猩红着眸子喊道:“姨娘刚才难道没看见,各府大大小小的贺礼摆了满地,说是庆贺苏大小姐的!”
今日的及笄礼,府上整整筹备了半个月,现在却成了苏轻默的接风宴,让她苏心娩的脸还要不要了!
杜姨娘也恨不得将苏轻默挫骨扬灰,不甘道:“这个小贱人当年竟然没死!”
话音刚落,便听见苏心娩怨道:“姨娘眼下知道后悔了?当年若非你拦着,苏轻默那个贱人的脸,早已经毁了!”
一想到方才在大堂内,苏轻默那张明艳动人、如霜傲雪的脸,和众人那满眼的惊艳,她就气的快要发狂,发疯了!
杜姨娘听后顿时一噎。
当年她们逃跑到太霞坡上,娩儿装做伤了腿,她抱起娩儿才发现…
娩儿的衣袖中藏了一把匕首!
“姨娘,我要毁了苏轻默的脸!”苏心娩尚且稚嫩的声音却满是不甘和嫉妒。
她受够了!
受够了人人都说苏轻默肤清骨秀,倾城之姿!
她分明也是柔心弱骨,可为何世人就只看到苏轻默的貌美呢!
苏轻默的外祖家不过是下贱的商贾,凭什么沈府偏偏是皇商!
凭什么!
“娩儿!”杜姨娘看了眼前面的苏轻默,急道:“待事情过了,娘便派人将苏轻默的尸首挖出来,将她鞭尸毁容,以解你心头之恨,如何?”
待尸首找到,苏轻默容貌被毁的消息传出,她与娩儿岂非是百口莫辩?今日苏轻默必须是‘意外而亡’,不可出任何差错!
苏心娩听后虽然不甘,却也只得依了杜姨娘,放下了匕首。
杜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前面的苏轻默喊道道:“对,大小姐,从那里下去便能看见大路,我抱着娩儿,你快些跑过去看看府兵是否到了!”
年仅十岁的苏轻默第一次遇到山贼,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又生怕自己跑错了路,误了二妹妹与姨娘的性命,回头又看了看杜姨娘所指的方向,苏轻默边跑边慌张道:“姨娘等我,我快去快回”。
便拼命跑向了杜姨娘所指的,那能看见大路的方向!
“当年,姨娘确实畏首畏尾了些...”眼下,杜姨娘终于是喃喃悔道。
却只听苏心娩说道:“这一次,姨娘可莫要瞻前顾后了!”
杜姨娘一个激灵,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她如何会不知道?
“娩儿,你可莫要冲动啊”。
苏轻默刚刚回京就出了事,任谁还想不到是她们所为?更何况,苏轻默方才的话已经让众人怀疑她们了。
“沈府已没,太子妃也落到了我的头上”,苏心娩冷哼道:“如今要苏轻默死,简直是易如反掌!”
沈家,是苏轻默的外祖家,曾经名噪一时的皇商,赫赫有名的沈府。
杜姨娘却是说道:“可宁国公哪里是省油的灯!”
苏心娩听后却是冷笑一声:“宁国公?山高水远,他再厉害,手还伸的到京城来么!”
“这...”杜姨娘仍是犹豫道:“可是苏轻默才刚回…”
“姨娘!”苏心娩满目狠辣:“姨娘难道不知,什么叫借刀杀人么!”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一次劝说杜姨娘了,她再也不想看见苏轻默那张让她嫉妒到发疯的脸,她要让苏轻默消失,永远消失!
一把推开房门,苏心娩对院子里守着的兰桃低声交代了几句,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笑容,却透着狠辣与诡异,让人心惊。
而兰桃听后快步出了相府,片刻不敢耽搁,直径向姜尚书府跑去了。
碧空院。
半月以来连日赶路,苏轻默当真是有些疲惫不堪,此时她坐在床榻边缘,椅靠着着床侧,双目闭着,显然是睡着了。
只是那额头上隐隐可见的细汗,昭示着睡的并不安稳。
“墨儿啊,安国全朝之道,你可知晓?”
老人身子单薄,执棋的手枯槁褶皱,那双眸如覆着一层死灰,似乎毫无生气可言,却是在看向苏轻默时,满是慈爱。
“师傅,默儿以为,安国之道,在于一个‘和’字!”苏轻默抬手便一颗黑子落下。
“哦?如何说?”老人扶了一下衣袖,落下白子。
老人一身布衣,略显破旧褴褛,却十分干净装整,加之身子骨瘦单薄,看上去有些孱弱。
“非危不战!”苏轻默说道:“君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和便是安国全国之道!”
老人慈爱而笑,说道:“倒是与你师叔截然相反”。
十二岁的苏轻默一歪脑袋,好奇道:“师傅不是说,师叔乃武学奇才,武功绝世,无心权谋么?难道也懂这安邦定国之道?”
老人起身,沙哑道:“他虽无心安国之道,却与你相反,战,便是他的安国之道!”
苏轻默不以为然:“兵器,乃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善战者...”
苏轻默掩唇轻笑,调皮道:“傻!”
自古有勇无谋,只知以战止战,定然是个傻的!
老人苍老的手敲在苏轻默的头上,却是力气不大,佯怒道:“这般说你师叔,乃不尊师长”。
而后,便向院子外走去了。
“哎?师傅,你怎么走了?”苏轻默揉着脑袋,这棋还未下完呢。
“下完了”,老人留下一句,便离开了院子。
苏轻默低头一看,只得无奈吐了吐舌头,自己又是输了。
可转眼间...
鲜血染红了老人破旧装整的衣衫,缝补的痕迹被暗红色的血掩盖,如盛开的曼陀罗花,触目惊心。
“师傅!师傅!”苏轻默抓起老人的手,探过脉后,如坠冰窟。
“默儿...”老人最后一次拍了拍苏轻默的头:“师傅不能为你操办及笄之礼了...”
他唯一的徒儿及笄,他却不能看着她笄礼,不能看着她出嫁...
“师傅!师傅!你不会死的!我能救你!我能!”苏轻默跪在老人身旁,满手药物,浑身颤抖,不知所措的喊道:“师傅!你吃药,吃药啊!”
“默儿...”老人苦笑:“你的医术为我所授,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会不知么?”
老人握住苏轻默拿药的手,冰凉而至,无力道:“你师叔会护你周全,莫要...”
老人声音越来越弱,终是耗尽力气,虚弱道:“莫要为我报仇”。
苏轻默摊开手掌,那满是药物的掌心中,多出了一枚墨色玉佩,冰寒的似乎要穿透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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