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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们常说,五指代表六亲,在命理学中,并趾的孩子一生坎坷,命运多舛。凤仙像是一下子泄了力气,要不是有林老太扶着,直接就坐到地上了。
眼泪珠子跟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老话不一定准,凤仙你别放在心上,婶子是大夫,从不信这些。”林老太轻声安慰着,生怕哪里没说好,戳了她心窝。
祥云跑上前,小手轻轻拍着凤仙后背:“叔母不哭,妹妹会没事的……”
并趾大多是因为产妇孕期营养不良导致的,除了不符合当下审美外,对孩子身心健康并没有影响。
至于吉利不吉利这种无稽之谈,不过是世人无聊找出来的消遣罢了,将小概率事件当作是上天降下的预警,无疑是很可笑的做法。
吴老婆子不忍看凤仙哭泣,安慰道:“凤丫头,往好处想想,天底下的并趾的孩子能有几个,你辨认起孩子来不是更容易吗?”
凤仙长舒了口气,好不容易稳住情绪,仔细想想也算是得到点有用的信息,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叹息。
女孩家的脚哪是能随意露出来的,只要抱养了闺女的那户人家瞒着不让外人知道,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法子找到人。
“人海茫茫,到哪才能找到我闺女下落,”凤仙红了眼眶,又啜泣起来,“都怨我这个做娘的不用中,护不住孩子!”
说着冲脸上啪啪扇了两下,要不是有林老太和林老大拦着,凤仙半张脸都得被她扇肿了。
吴老婆子把祥云抱在怀里,捂住她的眼睛,贴了贴她软嫩热乎的小脸。
“别吓着孩子……”
凤仙看小丫头撅着小嘴,一副被吓坏的模样,终是没忍心再动手。
几人下了山,回到小院,林家人告别吴老婆子,准备沿着道一路问询,没准能找到孩子下落。
方法虽然笨,却是他们如今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
若还是找不到,再去扶海城找当地衙役,查查两年前孩童拐卖案件,期盼能有线索。
临走前,一直躲在屋里不愿意搭理众人的大花,推门走了出来。
一句话没多说,只是塞了个包裹在凤仙怀里。
凤仙打开一瞧,是十几个刚出锅的馕饼。
林老太知道凤仙有话要跟故人告别,小声在她耳边说:“我们去车上等你。”
人走后,吴老婆子才笑道:“是你喜欢的梅菜味儿,大花还记得,当初你们关系多好啊。”
凤仙眼尾浸湿,想起那段在吴家生活的日子,最终上前隔着窗户道:“大花,等我找到闺女,带她过来认你当干娘。”
窗户里头传来妇人硬撑着的声音:“谁要当你闺女的干娘,少自作多情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是要再回来的,”说着放了个包裹在墙角位置,“包裹里头有件外衫,我来之前熬了两个晚上缝制出来的,你要是看得上便留下,看不上……就扔了吧。”
房里没有半点回响。
吴老婆子静静听着,轻轻拍着凤仙肩膀,凤仙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怜你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又丢了女儿,好在……你婶子一家瞧着良善,是户好人家,不会亏待了你。”
吴老婆子活这么大年纪,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别的不说,就说林家人愿意陪着凤仙千里迢迢来找没踪迹的孩子,又愿意帮她教训鲜廉寡耻的公婆,这家人的人品就能让她不担心凤仙以后受欺负。
“婶子一家是我的恩人,我贱命一条不足为惜,只是欠下恩情不还,下了地狱也没法投胎,只希望找到闺女后,好好跟婶子一家生活在一处,能让我报答恩情。”
吴老婆子听得动容,将凤仙送上车,又目送马车走远后,才进了院子。
一看大花站在院中捡起地上的包裹,怪嗔道:“人来了你没好脸色,走了又舍不得。”
“谁舍不得?要不是凤仙公婆,我爷现在活得好好的,家里也不至于穷成这幅模样!”
大花心里郁结,爷爷死的那段时间,她每晚都是哭着过来的。
恨死了林家两夫妻,也带着恨上了凤仙。
手中包裹被掀开,露出一件粉色外衫,针脚细腻,袖口和衣领处还绣了花纹,是从前大花最喜欢的款式。
没想到凤仙还记得。
抖了抖衣衫,三四块银锭子从包裹里掉下来,大花愣着原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一路向前进的林家几人,每到一个新村庄,都进去找村长或里长问询一番。
大伙儿听说是找孩子,都挺客气。
可却没有跟凤仙女儿情况相符的孩子。
就这么走走停停小半月,林家一行人再次走到扶海城城门口。
林老太站在山坡上,望着不远处大开的城门,想起当年被请进城内给贵人治病的情形,仿佛就在昨日。
进城给城门守卫看了路引,林老大驾着马车往里走时,突然闪躲了下身子。
刚好撞在探头探脑往外看的阿宝身上。
祥云见大伯捂着脸,好似在躲什么人,好奇往后方看了眼。
只看到一个穿着盔甲,单手握刀的男人。
男人满脸戾气,正在教训一个刚来的新兵,出人意外的,这位看着等级像是校尉的男人,左手空荡荡挂在腰侧,竟然是个独臂。
马车晃晃悠悠在城里前行,没有着急到客栈入住,反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巷,停在一栋长了桃树的宅子门口。
正站在门口左右打量行人,喝着小酒唱小曲的中年男人,看到有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等车上下来个搀着女娃娃的老太太,正觉得眼熟,就听一旁栓马的男人大声喊道:“钟叔,你又偷喝酒了,小心我告诉钟婶!”
中年男人手上酒杯差点吓得摔在地上,眯着眼睛望向声音方向,正要骂小兔崽子多管闲事。
就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惊喜地连连呼喊:“老婆子,老婆子快出来,来贵客了!”
正在院子里搭理花草的钟婶还以为老伴儿又在拿她寻开心,每回她想儿子了,钟叔隔三岔五都得开上两句有客到的玩笑。
“老不死的,你皮又痒了是不是?儿子过完年刚回京都上任,你家又有什么贵客上门?”
许久等不到钟叔回应,钟婶好奇地放下手里的活儿,往门口走去。
刚好跟林老太迎头撞上。
钟婶愣了半瞬,眼里的光逐渐放大,到最后变成捂着嘴站在原地直跺脚。
“林大夫,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咱们得有两年没见了……”
动作间视线落在一旁一个粉雕玉琢,跟年画里走出来的女娃时,钟婶的眼睛完全移不开了。
“这是……这是阿宝?”
祥云上前乖巧叫人:“钟叔钟婶好,我是阿宝!”
“好孩子好孩子。”
钟婶高兴极了,双手在衣袖里一顿摸索,很快跑进屋,再出来时,手上捏了两个大红封。
一个给祥云,一个给天吉。
祥云乐开了花,一摸重量就知道红封里钱不少。
天吉比祥云还高兴,他知道自己是跟着妹妹后面沾光了。
钟家夫妻两忙着高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林老太从进门开始都是站着的,别说是轮椅,就连拐杖都没用。
走路带风,跟正常人没半点区别。
“神医啊,我就说林大夫是神医,快快快,请林大夫屋里坐,倒茶,然后去酒楼定一桌好菜好饭,好好招待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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