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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女儿认真的模样,余承光脑海中倒是想起他跟冯媛初次见面的时候了。那时,她是宫中女官之首,头戴金冠细绸,一身广袖的水红色官服,就那么站在皇帝的身边,一举一动,恍若天人。
余承光劳军归来,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向皇帝汇报,可在踏进御书房的第一眼,就被冯媛吸引了。
诗中所说的桃花面,大抵就是如此了。
余承光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有幸,能在将来娶到这位美丽的女官。
更没想到,她会是那样的下场……
所以,宫里对他来说是个是非之地,他是万万不敢让初儿进去的。
且不说初儿长得跟阿媛很像,太后一定千方百计刁难她。
若是皇上因为初儿的长相而对她……
余承光不敢往下想了,他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满眼都是担忧。
“初儿,阿爹不许你入宫,答应阿爹好不好?”
“你娘亲已经走了,阿爹只希望你永远平安快乐。”
他盯着一头斑白的头发,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看着倒是情真意切。
余念初顿了顿,十分熟练的挤出一个笑容。
“阿爹,您说什么呢?皇宫不是最神圣的地方吗?”
“你的意思,好像是女儿入了宫就一定不会平安似的。”
余承光擦了下眼泪,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多了,也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哎,阿爹老了,念想多。”
“时间不早了,初儿早点休息吧,夫人和淑儿那边,别去了,知道吗?”
余念初眼看已经问不出什么了,这才点了点头。
夜半,她取出一张白纸,用笔在上面细细写出了如今知道的线索。
凶手:宫中人(位高权重,可以威胁李氏全族安危)、李香兰
毒药:钩吻
她想了想,最后在纸上又落下了余承光的名字。
参与者:余承光?
虽然不知道阿爹在阿娘的死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凭阿爹刚才的反应就能知道,阿娘的死,他一定不是置身事外的。
余念初轻咬笔头,白天的时候,太后好像也提到了阿娘。
还因为自己长得像娘亲就说自己是狐媚子,很是厌恶。
如此,太后也可暂时划为疑凶。
‘狐媚子’?
莫不是阿娘从前跟谁暧昧过吗?
能让太后这般厌弃,怕这暧昧的人还是太后亲近之人。
这范围,可就广了。
……
短短几日的功夫,余念初打理家事就已经井井有条了。
她仔仔细细的翻看府中的账簿,在阿爹不在的三年了,夫人和大小姐的份例超支严重。
即使夫人把余念初的那份拿去填补,也是远远不够的。
而侯府整体的账册上并没有额外的支出,所以,李氏和余淑恩的钱又是怎么来的呢?
李氏一族出了个受宠的贵妃,族中人虽也加官进爵,最高甚至做到了尚书的位置。
余念初只能默认,李氏的钱财是从李家贴补的。
她拿起红笔,圈出了这些支出,随后就开始盘点府中库房内的珍宝古玩了。
如今她接手管家,每一笔账目都要明明白白的才好。
而且,有了管家权,许多从前她不能查的东西,现在都能轻易的得到。
一番清点下来,她发现库房的宝物也不够数,李氏大多用其他开支把这些漏洞抹了,只是,这些都逃不过余念初的眼睛。
她从小就跟母亲学这些,如今用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好了,差多少你们都记下来,等会儿给父亲过目。”
说着,她继续翻动着后面的账目,准备去清查一下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和体己。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仗着父亲出征,李氏几乎已经把母亲的嫁妆给搬空了。
只剩下了一些不值钱的老旧首饰。
而这些,在账册上统统没有登记。
余念初现在算是明白了,那对母女所挥霍的钱财,哪里是从李家拿来的!
分明是母亲的嫁妆!!
她强忍着心里的气,把这些一一记录在册,至于母亲留下的那些老旧首饰,她让人细细清理了一遍,放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看完了账,那些错漏之处,都由老管家送去给了余承光。
余念初坐在床边,有些烦闷的扶额。
阿云见状,赶紧凑了上去,急切道,“小姐,您是不舒服吗?”
“要不,奴婢让府医来替您看看?”
余念初眸光一闪,或许,这是一个机会啊……
她正想找一个懂医术的人,问问那个名叫钩吻的毒药。
只是,府中人皆听命于定远侯,若是余念初问了这个,府医说不定会告诉阿爹。
阿云正想去找府医,突然就被余念初被拉住了。
“阿云等等!不找府医了。”
阿云:“啊?”
余念初作势继续揉头,脸色差得难看。
“府医虽好,可一直吃他的药都快吃出抗性了,咱们出门去找别的大夫吧。”
如今不受李氏的钳制,余念初也可以随意出门了。
阿云半仰着头,依稀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而且,她也挺想去外面看看的。
“嗯嗯,好~奴婢这就陪小姐出去!”
两人换了便装,戴上帷帽,堂堂正正的从永定侯府走了出去。
为了不惹人怀疑,余念初特地找了一家最偏僻的医馆,这儿没有人来人往,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
“哟,姑娘是哪儿不舒服啊?”
原本老大夫还在小憩,瞧见两人进来了,赶紧坐起身,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余念初稍稍咳嗽了声,朝阿云说道,“方才外面有卖糖葫芦的,去买两串吧。”
阿云噗嗤一声,当即点点头。
“是是是,小姐都十六了,还那么喜欢那些孩子吃的玩意儿~”
阿云前脚刚走,那老头便疑惑道,“小姐不是来看病的?这么放心支开丫头就不怕老夫是坏人?”
余念初毫不客气的拿出一枚银元宝放在桌上,看得老大夫眼睛都直了。
“我想向先生打听一样东西,若先生知无不言又守口如瓶,那这银锭子就是你的了。”
“当然,若先生不怀好意,那这银锭子我也给先生——”
“办葬礼。”
老大夫咽了口唾沫,原以为面前的是个温顺的姑娘,没想到说话这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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