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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跑了是什么意思?”何季卿跑了?
立秋有些犯迷糊。
何季卿为何要跑?
难道是南风对何季卿做了什么,所以何季卿才要跑?
南风……南风不会好男风吧?
这么一想就全能说得通了。
怪不得南风老想将长安哥骗去悟道,说不定就是看上了长安哥的美貌。
何季卿虽然比不上长安哥英俊,却胜在有一股天然的怯弱之态。
兴许南风骗不了长安哥,转而对何季卿下手,何季卿这才跑了。
“造孽呀,”立秋叹息着摇头,“长安哥,你以后可要离南风远一些,千万不要叫他得手了。”
立秋梦里的红袖招后来开到了京城,对面便是一家颇负盛名的小倌馆。
那里头的男人个个都是好相貌,一颦一笑比女人还要娇媚。
但说起来,那些小倌可比红姑娘们要凄惨多了。
好男风的客人们想出来折磨小倌的手法千奇百怪,有时候在红袖招,都能听到小倌的惨叫。
长安哥若是沦为了小倌……
立秋打了个寒战,南风该不会是专门出来物色小倌的吧?
“你又在想啥?”
一看立秋这个表情,顾长安就知道他的小媳妇又想歪了。
他无奈地摸了摸立秋的头。
“房子之所以会塌,是因为何季卿做了手脚,他领着何贵荣跑了,孙大哥说,何季卿很有可能是朝廷的爪牙,已经领着人去追了,若何季卿果真是朝廷的人,就要将他当场诛杀,免得银鱼卫寻到这儿来。”
立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心乱如麻。
“朝廷为什么放着山匪不杀,要来找你们的麻烦?长安哥,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顾长安搂住了立秋,长叹一声,随即冷笑:“朝廷?朝廷里兴许还有好官,可惜太少,敢发声的也被杀了,更多的只能保命,上头那个人早就烂透了,有他在,这个朝廷迟早要完。”
立秋趴在顾长安的胸口,默然不语。
要不要将十年后的大丰江山告诉顾长安?
那时再无大丰朝廷,有的,只是大旗皇帝施舍给那个人的一座城池。
城池里的百姓早就沦为了大旗的牲畜,可以任意虐杀。
不知彼时的泾阳县城是否还安好。
略微想一想,立秋便知道不可能。
覆巢之下无完卵,小小山村再如何偏僻,也终究逃不过风雨肆虐。
因为担心出逃的何季卿到底是不是朝廷的人,立秋翻来覆去,直到四更才睡着。
几乎是刚睡着,她就做了个梦。
梦里,她的右手中指忽然溃烂,涂了药也不管用。
起先,只是一小块地方,后来烂的地方越来越大,竟至于整只手都烂掉了。
村里人说她是得了麻风病,趁她和顾长安夜里睡觉,一把火点燃了他们的小家。
梦的最后,映入立秋眼帘的,便是顾长安被烧成黢黑的脸。
“长安哥!”
她大叫着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顾长安几乎是第一时刻将她抱进怀中。
“又做噩梦了?”
“长安哥,”立秋依旧惊魂未定,“你出去瞧瞧,看看是不是有人要在咱家放火。”
顾长安出去转了一圈儿,立秋已经安下心了。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生了麻风病?
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梦里她得病就是这几天的事。
从手指头开始溃烂,到整只手烂掉,也不过就是两天的功夫,麦子还没割呢,她和长安哥就被烧死了。
如果说是麻风病,这也太快了。
最先说她得了麻风病的人是谁来着?
好像是……好像是六叔婆!
立秋敲了敲脑袋,这个噩梦的时间短,事情杂,她只做了一遍,很多事情都对不上,得再做一遍才好。
等顾长安回来,立秋就把自己的噩梦细细地跟他讲了一遍。
“我好些日子不曾做噩梦了,长安哥,我实在是怕得紧,要不明日咱们去看看大夫?兴许我现在就已经染上了麻风病,只是还没发作而已。”
她一想到梦里顾长安那张被烧成焦炭的脸就心慌。
“长安哥,你这几日还是先去老君庙住着。”
倘若她真的得了麻风病,顾长安若是和她住在一起,一定会染上病的。
“别胡思乱想。”
顾长安找了一条干帕子,默默地帮立秋擦着身上的汗。
半晌,他才轻声道:“明日我陪你上一趟老君庙,叫南风帮你看看,那臭道士有几分本事,你若得了病,他一准儿能看出来。”
立秋咬了咬唇,鼻头已经发酸了。
这就是她的命吗?
逃过了红袖招,却逃不过麻风病。
左右都是一个死字,只是早晚的区别罢了。
“长安哥,你走吧。”
立秋背对着顾长安躺下,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你去找南风瞧瞧,我已经是没救了,你离了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家里的钱,你都带走吧。”
过几日她就要死了,要钱也没用。
可是她好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从张家跳出来,还没过上好日子,转眼就要赴黄泉。
天下凡人千千万,怎么就她不配过个安生日子?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既然最终还是要惨死,老天爷为什么要给她噩梦预警?
难道想叫她提早预知自己的下场,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剩余的日子?
如果是这般,老天爷也太残忍了!
“小秋……”
冰冷的后背碰到温热的胸膛,立秋身子一震,而后再也忍不住,转身拱进顾长安的怀中。
“长安哥,我不甘心!我不想死!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哭了不知道多久,立秋才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然没做梦,以至于醒过来时,立秋还有点茫然,不知那个噩梦到底是真实做过的,还只是她臆想的。
直到南风被顾长安抓过来,立秋才心里一沉。
噩梦是真的。
“你说女居士病了?”
南风揉了揉眼睛,盯着立秋半天,又给立秋诊脉。
诊了左手诊右手,看了眼睛看舌苔,直直忙活了小半个时辰。
立秋心里就发毛了。
这臭道士一向话很多,眼下一言不发,肯定是她已经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顾长安比立秋还着急,在南风再一次摸上立秋右手诊脉时,终于忍无可忍,揪起南风的衣领子怒吼:“我媳妇儿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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