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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暗叫糟糕。长安哥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了,不会吃醉酒,怎么现在却醉成了一滩烂泥?
晚上还怎么洞房呀?
呸呸呸!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想着洞房那点事?
那点事有什么好的,她在梦里还没受够么?
立秋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伏在炕沿上,试着喊了几声:“长安哥,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我是小秋呀……”
“小秋”二字一出口,烫得立秋浑身哆嗦。
她都不敢抬头去看小忠婶的表情。
万幸今日在屋子里的是小忠婶,小忠婶的嘴巴还算严实,不会到处去嚷嚷。
这要是牛婶,当场就能嚷出来。
那她以后在村子里,肯定要被人笑话死了。
“立秋,这人我也给你弄回来了,你就别磨蹭了,赶紧摘下首饰吧,可别叫你六叔公他们等急了。”
小忠婶说着话,便要上前来薅立秋耳朵上的坠子。
“媳妇儿!”
“哎呀我的娘呀!”
原本躺在地上跟死人一样的顾长安忽然蹦起来,大嚷一声“媳妇儿”,把小忠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是咋的了?顾赖子,你抽什么风!”
立秋也被吓了一跳。
难道长安哥吃多了酒,要开始耍酒疯了?
俗话说,酒品即人品。
长安哥要是吃点酒就耍酒疯,那他这个人品可不大好。
以后得改啊。
“媳妇儿,我要找我媳妇儿!”
顾长安嘟嘟囔囔,把鞋一脱,跳上炕,就将立秋给抱了个结结实实。
“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儿,我的小秋,我的小娇娘,这是我的……你们不许抢!”
“你个顾赖子,赶紧撒手!”
小忠婶从地上爬起来,扯着顾长安的袖子往地下拉。
“立秋呀,”她脸红脖子粗地吩咐立秋,“你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摘首饰!”
立秋被顾长安紧紧搂在怀中,根本没法动弹,一张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话声音都嗡嗡的:“婶儿,我做不到啊!”
“你咋啥都干不成!真是个窝囊废!”
小忠婶骂了几句,就上炕来摘立秋的首饰:“别动,我来摘……哎呦!我的娘耶!”
吃醉酒后的顾长安六亲不认,一脚把小忠婶给踹到了炕下。
“不许跟我抢媳妇儿!这是我的!我的!”
“谁稀罕跟你抢!”小忠婶扶着老腰,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顾赖子!我是你小忠婶!你赶紧把立秋松开!你个赖子要把你媳妇儿闷死了!”
顾长安一愣,松开怀抱低下头看了看,随即就呵呵笑:“没有,我媳妇儿还活着呢,你骗人!”
他一下子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瞪着小忠婶:“你为啥要抢我媳妇儿!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打死你!”
小忠婶老脸煞白,不敢再来抢首饰,就急着催促立秋。
“你哄顾赖子两句,哄得他松开手,再把首饰摘给我。”
立秋又不傻,才不会听小忠婶的。
“婶儿,我没哄过男人,我不会呀,要不,婶儿,你教教我?”
气得小忠婶又撸起袖子骂:“你咋连个男人都不会哄!怪不得三娃子不要你呢!”
她叉着老腰在炕前直转悠,立秋那插满首饰的脑袋就在她跟前,可她偏偏抓不着,急得她都冒汗了。
“男人么,好哄着呢,我教你,你仔细跟我学啊。”
小忠婶咳嗽了两声,夹着嗓子,细细地吟唱起来。
“长安呀,你是我的小心肝,快松手,等我来把嫁衣宽,咱们两个一处躺,生上一堆小娃娃,你耕地来我纺纱,我织布来你养家,我的郎你要听话,不松手我怎脱衣,不脱衣怎和你生小娃娃……”
立秋快死了。
她快被小忠婶乐死了。
老天爷呀,小忠婶哪儿来的这么多词儿?
这嗓子掐得这么细,以前怕不是唱戏的吧?
幸好长安哥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不然她真怕自己笑得抽过去。
咦?怎么长安哥在发抖?
立秋生怕顾长安醉酒后出点毛病,使劲挣扎着露出个脑袋,这才发现顾长安这家伙正在偷笑!
好哇,什么吃醉酒,什么耍酒疯,原来都是长安哥在骗她。
大概长安哥以前也是唱戏的,装得可真像,把她骗得团团转,害她刚刚担心了半天。
看她怎么罚这个家伙!
立秋毫不客气地拧着顾长安腰间的肉,疼得顾长安直吸气,小忠婶还在唱,顾长安又忍不住乐。
他又疼又想笑,一会儿呲牙咧嘴一会儿挤眉弄眼,逗得立秋跟着笑。
两个人抱在一起,笑成一团。
笑着笑着,立秋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家里这么安静?
除了小忠婶那细细的嗓子还在叫,前头那番热闹瞬间就没了。
立秋忙从顾长安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猛地对上孙大娘的双眼,差点叫出来。
四下里看看,不知何时,前头吃酒的客人们,全都围在了东屋外头,窗户上糊满了人,门口更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那些挤不进来的人还在外头一跳一跳地蹿高,争着抢着往里瞧。
站在最前头的是小忠叔。
他脸上神色跟家里死了人似的,阴沉得厉害。
小忠婶还在闭着眼哼哼唧唧地唱着,咿咿呀呀的,还唱上瘾了,一口一个“长安呀我的郎,我是你的小娇娘”。
她越唱,小忠叔的脸就越绿。
众人都捂着嘴,大气不敢喘。
有人是怕激怒小忠叔,还有人是怕自己乐出来,更多的人是怕惊醒小忠婶,小忠婶要是不唱了,他们就没乐子可看了。
“臭婆娘!你在干啥!”
小忠叔的脸绿到跟湖里的蛙一样时,终于忍无可忍大吼出声。
“老子找你半天找不到人,你给老子躲到这儿唱十八摸,你是要丢死个人!老子今儿个非要打死你!叫你唱我的郎!我打得你喊我的娘!”
小忠叔行动力很强,立刻脱下一双鞋,一手一只,朝着还没回过神的小忠婶左右开弓,打得小忠婶呜嗷乱叫,仔细一听,还真是在喊“我的娘”。
立秋怕把小忠婶打出个好歹来,毕竟今日可是她的大喜日子,在她的新房里打死了人,多晦气。
“小忠叔,”她掐了自己一把,硬是做出惊惶的样子来,“你别打了,都是我的错,婶儿刚刚在教我呢。”
小忠叔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好似要吃人:“死婆娘在教你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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