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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掌柜进去之前,吩咐伙计将立秋和顾长安请进小房间。

    伙计给两个人上了茶和点心,便退出去了。

    立秋梦里在红袖招沉浮十年之久,早就能一口品出茶的好坏。

    钱庄给他们沏的是明前龙井,虽是去年的,但在这个边远小城来说,也是很难得的了。

    “长安哥,你那块玉佩是什么来头?”

    若非顾长安拿出那块玉佩,二掌柜绝不会吩咐伙计将他们当成上宾。

    顾长安少有这般郑重沉思的时候。

    他摇摇头,紧接着又嘿嘿笑几声:“管它是什么来头呢,反正能换很多钱,一会儿我得要个百八十两银子,立秋,有了这些钱,咱们就能把家里几间屋子好好拾掇拾掇,还能趁早生几个孩子。”

    见他越说越不正经,立秋赶紧红着脸打断他:“长安哥,来路不明的钱,我不敢用,你实话告诉我,那块玉佩,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顾长安脸色晦暗不明:“我祖父说,那块玉佩是我娘给我的,上头还嵌着我的名字。”

    立秋曾听村里人说过几句顾长安的身世。

    顾家祖父原是个大夫,离家在外好些年,有一日忽然回到平阳村,怀里抱着个孩子,说是儿子儿媳妇被山匪害了,只留下顾长安这一滴骨血。

    可怜顾长安,出生才几个月就没了爹娘。

    那块玉佩,应该是顾母的遗物。

    立秋从顾长安手中要过玉佩,托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她在梦里见识过很多好东西,这块玉佩触手温润,种水清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小小一块玉佩被雕刻成了玉蝉样式,雕工十分精湛,甚至于玉蝉翅膀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在玉蝉腹部,果然刻着长安二字。

    长安长安,顾父顾母一定是对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倘若顾父顾母还在,长安哥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长安哥,咱们现在手里的钱已经够用了,这枚玉佩还是留着吧。”

    顾长安挑挑眉头:“哪里够用了?钱这东西嘛,自然是越多越好,谁还会嫌钱多?这块玉佩不当吃不当喝,还不如当了换钱花。”

    “我不许你当这枚玉佩。”

    立秋紧紧握着玉佩,不肯还给顾长安。

    “我给你算算咱们现在有多少钱,南风道长给了二十两银子,张由的钱袋子里有十三两多,你之前自己存了十六两,这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五十两银子,够咱们花两年了,哪里还需要当玉佩?”

    “啊,我有这么多钱了?”

    顾长安后知后觉,自己算了一遍,还真是五十两呢。

    “可这五十两,我起码得拿出三十两置办聘礼,还得掏出二十两请客吃酒,成亲那日,我得弄得热闹点,还有……”

    立秋吃了一惊:“长安哥,咱们庄户人家成亲,哪里需要花这么多钱?你我又无父母长辈,到时候请村里相好的人家吃顿好的就行了,这般铺张浪费做什么?还有聘礼,我不要那么多,张由一家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甭管你抬多少聘礼去,他们保准能全扣下。”

    立秋压根就不想给张家留东西,但张家给了嫁妆,顾长安这边不拿聘礼也不大像话,回头刘氏定然会到处去说嘴。

    她倒是不怕被人说闲话,只是担心顾长安听了不好受。

    “你有置办聘礼的钱,还不如留着给我花呢。”

    立秋越想越生气,便凶巴巴地白了顾长安一眼:“我恨死张由那一家子了,你若是敢叫他们占了便宜去,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顾长安哪敢不听立秋的话。

    立秋一嘟嘴,他就心疼半天,赶紧赌咒发誓,说绝不会叫张家占了便宜。

    “你听我的,聘礼就在成亲那日送,到时候你就叫人抬半扇猪,两只鸡,两只鸭,两条鱼,两坛酒,再来两块茶饼两盒点心,每一样都贴上红喜字,绕着村子走一圈,欢欢喜喜抬到张家来,这样的聘礼,在咱们庄户人家可是头一份,谁敢说你我的闲话?”

    “若是有人问起钱是从哪儿来的,你就告诉人家,是你从前帮人杀猪攒的,这回娶亲全花进去了,家里一文钱都没有了。”

    聘礼挑着娶亲那日送,热闹好看,人又多,张由那般好脸面的人,且还打着一切为了立秋这个义妹好的名义,肯定没脸把聘礼全扣下。

    说不定,还会将聘礼全送回来。

    “家里也不需要再添置家具,我那嫁妆单子上,桌椅板凳都有,我知道,张家不会给太好的东西,但咱们刚成家,这些东西也能将就着用,等以后钱凑手了,咱们再慢慢换,没必要一下子就把东西置办齐整。”

    立秋只顾着自己说,半晌没听见顾长安搭腔,扭头一看,顾长安正痴痴地盯着她看。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顾长安依旧痴痴的:“立秋,我感觉自己在做梦,这才几天功夫,我顾长安就要有个知冷知热的小媳妇,这个小媳妇还在认真地筹划着怎么省钱怎么过日子,你快掐我一把,叫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

    “呸!”

    立秋轻轻啐了一口:“别总说这些不正经的话,我才像是做梦呢。”

    前面十几年,再加上梦里的十年,立秋都不是在为自己活,直到现在,她才有了活着的感觉。

    “咱们走吧,”她轻轻扯着顾长安的袖子,“再不走,天就黑了。”

    “对对对,”顾长安猛地一拍脑袋,“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咱们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二人匆匆忙忙出了钱庄,赶着驴车就往城北而去。

    不一会功夫,二掌柜就领着一个老头进了小房间,一瞧人没了,便急了。

    “刚刚还在这儿的!”

    老头神色凝重,厉声问二掌柜:“你可看仔细了?”

    “绝不会错!小人看得真真的,那玉佩上头就是刻着长安二字,且用料样式,都与老爷找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那你可知道要当这玉佩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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