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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电话的一瞬,沈泉居然有种犹豫的恐惧。大哥说得那句话,最近一直在他脑海反复:你真了解宋回吗?
他曾经坚定地说过是,而现在,他不再确定。
沈泉战战兢兢接起:“阿回,我在回学校吃饭。”
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只要接到宋回电话,他的第一句话总是报告地点和目的,仿佛一只听话的小狗。
宋回刚走出亚盛,一只手调整领带,他今天从头到脚都是沈泉买的:“我找到新工作了,明天就可以入职,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庆祝一下吧。”
他的新工作,正是彭雪薇介绍的。
他拿鹏达做人情,送彭雪薇青云直上,彭雪薇反手捞他一把,两人心心相惜到让人赞叹!
而且今天彭雪薇还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她被调去负责地产巨佬李飞光的项目,并且走运地拿到内部跟投资格。
鹏达通过亚盛给宋回的回扣,正好被她拿来走这个项目,三年不但洗得干干净净,每年还能净赚七到十一个点利息。
冬天连日阴雨散去,终于露出点太阳。
宋回站在亚盛广场前,又找回了久违的自信。
沈泉一口答应下来,发自内心为他高兴。
毕竟是沈涵弄砸了宋回的工作,他为此内疚了很久,却帮不上一点忙。
两人口袋里都不富裕,自然不会像以前,出入高级餐厅。
晚餐订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烤鱼店,价廉物美,是学生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沈泉打完最后一个包,提前跟老板说一声,便往烤鱼店走。
晚上用餐高峰,那里生意火爆,他怕去晚了占不到好地方。
冬日天黑的很早,学校周围亮起乱七八糟的招牌,五颜六色点缀在黑暗里,格外好看。
沈泉三两步跳上水泥台阶,庆幸自己来的早,店里已经七七八八坐上了人。
他赶紧占领靠窗卡座,这里可以清晰看到街上来往的人。
等到七点,烤鱼店人满为患,不停有人领号排队,窗外始终不见宋回身影。
服务员多次询问要不要上菜,沈泉只能尴尬请求再等等。
七点半,穿大衣带名牌围巾的宋回,才不紧不慢出现在烤鱼店门口。
他边脱大衣边说:“你来这么早干嘛,干坐着等。”
“这里人多,不早点得排队。”沈泉饿得胃疼,还是乖乖解释。
宋回喝口热茶:“那就换一家呗,又不是非得吃。”
“阿回,我饿了。”沈泉雀跃的心,凉透了。
宋回终于停下喋喋不休的埋怨。
烤鱼上桌,他心情很好,吃得风卷残云,单方面输出亚盛见闻,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没有问一句:沈泉,你最近好吗?
沈泉默默听着,偶尔捧场夸赞,吃得也很少,都是些笋条、鱼豆腐的配料。
因为那条鱼,大部分好地方都被宋回吃掉了。
“亚盛,是不是彭学姐也在啊。”筷子尖戳在笋条上,沈泉低着头问。
宋回停下筷子,喝口水,水杯重重搁在桌上:“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我不去工作天天陪着你,等饿死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泉慌忙摆手,“我、我……”
宋回低头看手机:“你现在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咱们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别添乱了。”
“对不起。”沈泉扶着碗,很饿,却吃不下饭。
宋回见他难过,夹了一筷子连着鱼头的肉,放到他碗中:“吃这么少?不爱吃吗?”
“没有,这家很好吃,我以前跟同学也吃过。”沈泉努力让自己别多想,至少、至少宋回是来接他回家的。
宋回没再说话,一直忙着发微信。
沈泉发呆,看着那块连着鱼头的烤鱼肉,他是从来不吃鱼头的。
很早以前,他有次跟妈妈闹别扭,没吃早饭就跑来上学。
宋回知道了,买了包子,逃课翻墙送来。
两种包子,一种素的,一种有虾仁,混装在一起分不清。
宋回把小包子,一个一个捏开,将有虾仁的全都留给他吃,自己只吃素的。
他说:沈泉,以后我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
时间过得真快啊。
承诺这种东西,往往是听得人记忆犹新,说得人早已忘记……
吃得差不多,宋回起身接电话。
服务员勤快地过来收桌,随口问了句买单吗?
沈泉抬头一眼没找到宋回,他面皮薄,赶紧摸出刘叔给的提成:“现金可以吗?”
服务员给他指了吧台,沈泉结掉二百多的饭钱。
“走吧,回家。”宋回提着两人的衣服,指着街对面,“车在那边呢。”
一周多不见沈泉,有点习惯性的想念。
不得不说,沈泉长相好,秀气、乖巧,连头发都是细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宋回情不自禁,摸上他的脸颊:“别生气了,之前是我不对。一会给你买抹茶芝士蛋卷,好不好。”
沈泉小狗一样点头,就这样,被宋回拉着手,带回家了。
……
八哥娇气又胆小,不肯喂养小兔崽子。
沈悬只好拿着拇指大小的奶瓶,一个一个给小兔子们喂奶。
阿坤拿来昨天沈泉的定位分析,毕恭毕敬递过去。
他是沈悬在集团的秘书,负责一些私人事务,因为阿耀的存在,略显鸡肋。
能被阿耀选来,当贴身助理,阿坤是有点东西的。
他性格沉闷,却心细如发,方方面面照顾的滴水不漏。
最重要的是,他话少,独来独往,家中也无牵挂,是安全、保险、趁手的一件工具。
沈悬摘掉消毒手套,接过来一看,沈泉的定位再次回到公寓,看来是和宋回和好了。
八哥颠颠跑过来,乖乖靠着他,小胡子抖啊抖。
沈悬摸着绵软蓬松的大兔子:“靳如意那边都约好了。”
“三点在会所,都准备好了。”阿坤吐字清晰,语速适度。
沈悬沉默,抱着八哥,看上去是悠然闲适的。
阿坤却在温暖的兔兔房里,感觉到一丝瘆人的寒意。
沈先生的心情不大好呢。
“走吧,约女士要早点到。”沈悬将八哥放到兔篮里,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今天的安保报告让他很不爽,需要随机弄死个傻逼,冷静冷静。
冬日的“礁”会所,矗立在海边,像是浪花拍出来的幻觉。
窗外,灰色的海沉寂着,空气中是潮湿阴冷的气息。
纯白色沙发,银色金属骨架,一切都是清冷凋敝的风格。
沈悬穿着鼠灰色西装三件套,望海而坐。
幽长的全透明走廊,传来高跟鞋击打玻璃地面的声音。
靳如意,人如其名,珠光宝气,端庄华贵。
她身材格外高挑,竖领垂丝白衬衣,腰带西装,一套翡翠珠宝奢华至极。
她走路生风,助理、秘书跟在后面小跑。
靳如意是靳家老大,亦是荣鼎保险的轮值董事长,她们四姐妹一条心,跟老头儿玩车轮战。
可是从股权结构来讲,四姐妹还是吃亏的。
靳家老头是铁了心,要将私生子靳磊扶上董事长位置,如今已顺利塞进董事会。
靳如意天天对着一盘儿奶油大苍蝇,别提多恶心了!
“沈先生,久等了。”她的声音饱满有力,瞬间填满室内。
沈悬起身,待对方先伸手,才碰了碰指尖:“靳董,久仰。”
靳如意含笑打量他,款款落座:“沈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她与沈家没什么交集,但也听了些这位大少的战绩,包括剥夺亲生兄弟继承权,赶出家门。
这种绝对控制,和大逆不道,是靳如意做梦都想拥有的。
因此,他们虽不认识,她却对沈悬戴上某种滤镜。
“靳董过誉。”沈悬的笑转瞬即逝,猛然切入主题,“今天约靳董来,是因为最近我手上,突然多了点东西,不敢贸然处理。”
靳如意的眼神落在金属茶几上,面前有个大信封。
沈悬做了个请的手势。
靳如意心中疑惑丛生,面上毫无表现,从容拿起来,拆开。
里面全是靳磊与各类男女开房,夜以继日交流友谊的照片,正面无//码。
“沈先生年轻啊,还是见识少。”靳如意笑了,习以为常,“这种照片就是有一百张,一千张,我们靳家都能处理的滴水不漏。”
靳如意难道不想靳磊现原形?她想得快要发疯好不好!
可靳磊是荣鼎董事,他爆丑闻,股市先得发疯!
再说,这种未嫁未娶,你情我愿的和谐交流,又能引起多大风浪呢?
靳如意这个便宜大姐,也只能捏着鼻子给他擦屁股!
沈悬低头轻笑:“靳董真是菩萨心肠。”
“沈先生如果约我来,就是为小孩子的闲事,那我可就失陪了。”说罢,靳如意作势要走。
沈悬连送客的姿态都懒得摆:“靳董,如果我告诉你,这些孩子全部未成年,甚至有人刚刚十四岁……”
“你说什么?”靳如意如风暴般转身。
沈悬拿出录音笔,播放了三段不同受害人的陈述。
靳如意脸色肉眼可见沉下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十四岁视同强//奸,荣鼎董事、靳家少爷是强//奸犯!
荣鼎可是保险公司啊!
靳如意八岁,就在老爸会议桌上乱爬,二十二岁进董事会,十二年苦心经营,不能就毁在一个王八蛋手里!
她像一块海绵,迅速吸收掉全部怒火,心平气和地重新坐下:“沈先生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靳董,我不是来威胁你的。相反,我是来帮你的。”沈悬换了个姿势,“如果我说,你付我十六亿,我帮你送靳磊去踩缝纫机,你觉得这个买卖划算吗?”
靳如意带着戒备:“如果不影响荣鼎,我倒是很乐意与沈先生深谈。”
沈悬拿起面前的文件夹,打开,推过去:“我测算过,靳磊强//奸案对荣鼎股价的影响,也就在十六亿上下。”
沈如意盯着那张报告,坐直了身子。
沈悬继续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公开将他罢免,永远不许进入董事会,再亲手送他去坐牢。你猜,这十六亿会不会涨回来呢?啊……如果还能有点附加效果,气死某个上岁数的人……”
“沈先生!慎言!”靳如意坐得笔直,目光在兴奋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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