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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民宿时,刚好四点整了,宋时景有意挽留周荣留下来住,那么晚了,又是走夜路,他不是很放心他一个人回去。虽然周荣家跟民宿隔的距离不远,但开车过去总归就要个七八分钟的。
周荣推辞不下,干脆也大大咧咧的睡到了客房,这样也方便第二天的游玩。
宋时景轻手轻脚的把阮幼宁放进被窝,然后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这才熄了灯抱着阮幼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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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幼宁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当她睡眼蒙眬的摸手机看时间时,已经指向下午一点了。
一点了?
她怎么睡那么久啊?坏了坏了,今天的游玩行程要耽误了!阿景怎么也不叫她一声?
阮幼宁暗自懊恼,掀开被子就要赶紧起床。
而她摸上被子,入手的质感却不是民宿里柔软加厚的棉被。
阮幼宁惊讶低头,是很典型的粉嫩公主系的棉被。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睡前盖的不是这样的被子啊?
阮幼宁不解抬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芬兰的民宿,而是在一个很典型的小公主系的卧室。
整个卧室皆是粉白的基调,粉白相间的衣柜,粉白相间的墙壁,粉白相间的书桌,甚至连她睡的床也是粉白相间。
完全是一个陌生但是有些熟悉的地方。
阮幼宁下意识的掐了一下自己,可是身体上传来的痛感是那么的清晰。
这不是梦?
还是比梦更真实的梦?
阮幼宁使劲揉了揉眼睛,可是无论她怎么揉眼,入目的一切还是没有半分变化。
无意识的,她碰到了身旁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下意识的看过去,一个白色的兔子玩偶咧着嘴,乖巧的躺在她的身边,代替了宋时景的位置。
宋时景!阿景!
阮幼宁猛然发觉,这里没有宋时景!这一定是梦!她一定是又陷入梦魇了!
每次只要她陷入梦魇,做的梦一定是身临其境,完全代入的,这次又是什么?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楼下传来交谈声,交谈的声音并不小,即便阮幼宁在卧室里,依旧能听得到。
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忧心忡忡的交谈声。
“怎么会昏睡那么久啊?”
“……唉,希望早点好起来吧……”
隔着卧室的门,阮幼宁听的并不真切,她尽管很努力的支起耳朵,也只能听到这些。
不如下楼去听一下?
阮幼宁心下一动,干脆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小心的到了楼梯的拐角处。
好在是木质的地板,她穿着鞋子也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
而到了拐角处后,楼下二人的交谈声听的更清楚了。
“我就希望幼宁这孩子平平安安的,什么大富大贵我都不要。”
女人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哽咽不已。
阮幼宁心下疑惑,幼宁?这是在说她吗?还是只是重名了?
而男人也开口了:“小琴,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有了钱咱们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小琴?
阮幼宁心里更加疑惑,这个小琴……指的是?
她心下生出一个惊骇的念头,可是又很不确定,她小心的探头,往楼下看,碍于楼梯的扶手,她只看到了两个背影。
被她窥视的二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女人依旧是哽咽着:“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没有钱,小琴的绘画课那么贵,我们怎么负担得起?没有钱,这小别墅小洋楼,我们一家人怎么能住的上?”
男人略带着抱怨,话里话外都离不开钱。
阮幼宁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难怪男人这样说,确实,这里的装修一看就价值不菲,就单单墙上挂着那几幅壁画,没有个十几万就拿不下来。
还有被挡了视线但是依旧能看得见的客厅布置,那个布艺的沙发,没个七八万拿不下来吧?桌子上餐具没个八九千拿不下来吧?
阮幼宁暗暗的想着,这个男人倒是蛮现实的。
她的目光太过赤裸裸,完全没有发觉楼下的女人已经回头看到了她。
-
“幼宁!你醒了!”
直到楼下传来一声带着惊喜的声音,阮幼宁猛然发觉自己被人看到了。
她在这个梦境里能被人看到?
阮幼宁心里一紧,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看到女人惊喜的朝着她过来。
随着女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阮幼宁也把女人的脸看的更清楚。
这,这居然是杨琴!
这个念头一出,她整个人就被杨琴紧紧拥抱在了怀里。
这么亲密的行为让阮幼宁僵在原地,她刚刚没有错过杨琴的一举一动。
抱着她的女人确实是杨琴!是年仅三十多岁的杨琴!
紧抱着她的杨琴如同找回了自己的珍宝般,又是哽咽,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幼宁,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她语无伦次的话落在阮幼宁耳边,既亲切又陌生。
亲切的是她的声音,陌生的也是她的声音。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你知道她是谁,知道她的一切,但是此刻带给你真实感受的却是年轻时的她。
阮幼宁心里五味俱杂,完全不知道此刻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回复杨琴。
拥抱?说想你了?还是……好像任何语言都没有办法表达此刻的心情,任何行动都没有办法表达此刻的感受。
察觉到她的沉默和安静,抱着她的杨琴慌忙松开了这个拥抱,口中格外的焦灼不安:“幼宁,你是不是累了啊,是不是还没有休息好啊?快点下来吃点东西补补。”
她说着,就要拉着阮幼宁下楼。
阮幼宁愣愣的盯着拉着自己的手,这是一双格外白皙,养尊处优的手,跟她第一次见到杨琴那双粗糙黑瘦的大手截然不同。
梦中的一切跟现实真的是完全相反的吗?
她呆愣的模样落在了男人的眼里,男人也有些担忧了:“幼宁,幼宁?这孩子怎么有点变傻了?”
“当着孩子说什么傻不傻的?”
杨琴埋怨着,不许男人再说这样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二人的交谈阮幼宁全听在了耳边,她抬头,果然如她所想,男人就是年轻的姜广文。
刚刚她就在想了,如果眼前见到的是年轻的杨琴,那楼下的男人必将是年轻的姜广文。
眼前的姜广文皮相颇好,一个男人偏偏长了一张瓜子脸,圆圆的杏眼更是平添了几分秀气,鼻梁却很高挺硬气,整个人完全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和她记忆中那副不修边幅,流浪汉模样的姜广文彻彻底底是两个人。
见阮幼宁一直盯着自己看,姜广文的大手上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口气很是无奈和歉意:“幼宁,别怪爸爸了,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们给的太多了,咱们家即便不需要这笔钱,但是也不能得罪他们啊。”
“况且他们给了咱们家很多好处,对咱们家的生意也有好处。”
这样的姜广文完全没有之前那副赌狗的疯子模样,反而是彬彬有礼,一副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的模样。
阮幼宁没有开口接他的话,她不知道姜广文口中的‘不是故意’是指什么,‘生意上的好处’又指什么,他又拿她换了些什么好处。
她从刚刚的交谈中抓取了一个重点:姜广文依旧是那个利益熏心的人。
她的沉默让杨琴很是难受。
杨琴吸了吸鼻子,推着姜广文,“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了!你干嘛要求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去体谅你?对我来说,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吃馒头吃鲍鱼都不重要。”
姜广文没有跟她争辩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你陪陪女儿吧,我先去忙了。”
杨琴也不想再埋怨他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女儿不要有什么心结,不要影响到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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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广文离开后,阮幼宁轻声问出口:“妈,我这是怎么了啊?我感觉好像睡了一觉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她的话让杨琴的泪再也忍不住,在杨琴哽咽的话中,阮幼宁拼凑出了一个事情。
原来,梦里的她没有和姜盼儿交换人生,也没有认识阮家的所有人。
姜广文和杨琴靠着勤奋,在阮幼宁出生的那一年攒了一笔钱,在晏城安家落户了,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终于拥有了两个小店铺,家庭事业很是美满。
在一个星期前,阮幼宁就读的学校里要求所有学生做体检,而阮幼宁在做完体检后,就被单独留下了。
在姜广文和杨琴赶到学校后,却见到了阮郎平,阮郎平要求阮幼宁献血,只要肯献血,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在阮郎平的恩威并施下,姜广文妥协了,医院的人抽了整整一千毫升。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被抽了一千毫升的血,结果可想而知。
阮幼宁最后沉睡了整整一个星期。
杨琴哭的眼睛都肿了:“早知道要抽这么多,害的你昏睡不醒,就是不要晏城的一切,我也要带你回荆州。”
“况且,我本来就不想大富大贵,没有那么命,又何必非要强求。”
杨琴细碎的哭声落在阮幼宁耳边,阮幼宁心下就有些难受了。
虽然这是在梦里,可是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她觉得好像这不是梦,这才是她真实的人生。
她抽了纸巾给杨琴擦着泪,轻声安慰:“妈,别哭了,我现在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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