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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记忆猝不及防的就闯进了大脑。一片落叶晃晃悠悠的从树上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就落在了阮幼宁的裙子上。
望着那片落叶,阮幼宁愣了。
那些她拼命埋在记忆中的往事,忽地就全部涌了上来。
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到了现在这种境地,引以为傲的工作没了,存款没了,什么都没了。
想努力,想振作,想重新开始,可是整个人就像是被晒干的鱼,浑身上下一点活力都没有了。
阮幼宁颤抖着捡起那片落叶,黯然伤魂。
而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姑娘,去梧柏街是坐这边的车吗?”
阮幼宁闻声,还没有回头,就看到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推着轮椅过来了,轮椅上坐着一个眉目慈善的老大爷。
见阮幼宁看过来,老大爷和善的笑了笑:“年龄大了,都有些不认识字了。”
阮幼宁了然,收起了刚刚的难过,上前一步去看公交车的站牌。
“坐A13,然后五站左右就到了。”
她指着站牌,把路指给这对老夫妻看。
“谢谢你,小姑娘。”
老太太笑眯眯的道着谢,一边固定好轮椅,也坐在了长椅上。
老太太一坐好,老大爷的手就拉上来了,二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阮幼宁有点好奇的看过去,这才发现二人眼里居然还有那种初恋般的热切。
似乎是察觉到了阮幼宁的目光,老太太微微侧头,脸上全是笑意,但是并没有主动开口。
阮幼宁有点不好意思,“呃,你们这样的夫妻,真的很少见。”
老大爷哈哈一笑,“哪有什么少见不少见的啊。人年轻的时候把那些风花雪月都折腾完了,老了老了就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了。”
阮幼宁忍不住笑了,这种说法很有趣。
老太太嗔怪的轻哼一声:“什么平平淡淡才是真,我看你是玩够了,玩不动了。所以才老老实实的跟着我这老婆子咯。”
她的话虽然有嗔怪的意味,但是老大爷却着急了,他连连摇头:“淑芬,我没有,我绝对没有玩够了才想找你当老婆的!都一辈子啦,别耿耿于怀年轻时的事情了嘛。”
“哼。”
老太太冷哼着,转过头跟阮幼宁道:“年轻的那会,这老头子最爱搞的就是虐的死去活来的戏码。可讨厌了。”
“啊?”
阮幼宁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完全相信老太太说的话。
虽然二位年事已高,但是从眉眼间完全能看得出的年轻时的风采。
老大爷嘿嘿一笑,讨好似的抓紧老太太的手:“那些都过去了。不论过程怎么样,最后的结果是咱俩在一起了,这就好了嘛。”
“哼,要不是你这人自己捅了自己几刀,命悬一线,你家老爷子非要我去看你,我才不会跟你在一起!我当时去法国的票都买好了!”
老太太话里气呼呼的,但是脸上却也挂上了温和的笑。
虽然二人的聊天只是只字片语,但是阮幼宁完全能想到小说里那种追妻火葬场的故事情节,她跟着笑了笑。
老大爷咳咳了几声,岔开了话题:“小姑娘,你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呢?不去上班吗?”
一提到上班,阮幼宁神色有点一暗,她要怎么解释,其实她的工作就是画画,但是现在……
“我……”
阮幼宁迟疑着开口。
而老大爷一眼就看出了她那些欲言又止,他和老太太对视一眼,很快老太太就开口了。
“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情可以跟我们说说,虽然年龄大了,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你说出来,心里总归是舒服点的。”
“一些话也许就是要留给萍水相逢人说的。”
老太太的话让阮幼宁心里一酸,阮幼宁咬咬唇,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本能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些年的事情。
见阮幼宁不愿意开口说,老太太也没有继续追问。
微风慢慢地吹过来,带来一股格外安静的气息。
老大爷忽地开口了。
“这人呐,一辈子过得好也罢,过得不好也罢。总归不都是要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的过吗?”
“身处在怎么的逆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境如何啊!”
“古语有句老话说得好啊!——身在逆境,心境依旧在桃源。”
他的这一番话似乎是在跟老太太说,又似乎是跟阮幼宁说。
“A13车辆到了,前往梧柏街的乘客请上车……”
见车辆到了,老太太起身,推着轮椅,二人很快就齐齐上了车。
车辆来了又停,停了又走,很快长凳上又剩下了阮幼宁一个人。四周很快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阮幼宁静静的坐着,裙摆上的那片落叶依旧还在。
盯着盯着,她忽然就起了身,几乎是跑也似的离开。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胸腔的气息快速的减少。
可胸腔的空气越是减少,她心里反而愈发的畅快。
-
杨琴早上出门后,左看看右看看,货比三家后,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买。
没有买的原因很简单,她没钱,没有足够的成本去开支小摊。
她很努力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面色如常的去看了自己的老母亲。
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谈话间,老妇人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女儿的焦灼。
对,就是焦灼。
虽然长达三十年没有见面,但是当父母的,总是会敏锐的知道孩子的想法,这与年龄无关。
就这样到了傍晚,杨琴该离开了,老妇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悄悄的往杨琴的口袋里塞了一个信封。
而杨琴全然不知。
回家的路上她买了蔬菜,准备煮个三菜一汤。
到了家之后,惊讶的发现阮幼宁居然没在家。
杨琴知道阮幼宁晚上几乎不出门,而且一旦出门一定会给她说一声的。
左思右想后,杨琴还是拨去了电话。
意外的,阮幼宁没有接,而是过了几分钟后,才发来一条信息:妈,我七点回家。
七点?
杨琴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现在准备晚饭,刚好能赶上一起吃饭。
做干就干,杨琴很快就把所有的菜都切好准备好了,汤也炖上了。
忙完这一切,杨琴看看时间,六点四十了。
等女儿回来再开始炒菜吧。
她暗暗的想着,就顺势去沙发上躺着,这一躺,胳膊肘无意识的碰到了口袋里有硬邦邦的东西。
硬邦邦的东西?
杨琴惊讶,坐好起来,伸手去摸口袋。
等拿出来,她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个信封。
捏着沉甸甸的信封,杨琴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抿抿唇,颤抖着去拆开信封。
信封一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存折,就是那种五千、一万的纸质存折,厚厚的一沓。
瞬间,杨琴心里涌上了万般滋味,这无疑就是老母亲给她的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给她的。
她颤抖着数了数,这厚厚的一沓竟然高达一百张。
一百张……这足足有一百万!
-
“滴,19:00,下班打卡成功。”
阮幼宁按了食指,听到打卡机传来的提示音后,这才去换自己的衣服。
换掉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裙,阮幼宁穿上自己的长裙,稍微整理一下后,便出了换衣间,从后门离开。
今天上午她从那条街上离开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她就下了一个决定:她要找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都可以,只要能看见鲜活就行。
这个鲜活,阮幼宁并不好定义,她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走出去看看。
就如同她初中那年,那个教她的绘画老师说的那句话“世界上的一切用心去看,处处皆是艺术”。
无端的,阮幼宁想到了自己最有灵气的那几幅画,那些让她拿奖夺冠的画,每一幅都不是闭门造车来的。
或许,她走出来,会更好一点。
虽然阮幼宁在国外读的名校,也是正儿八经的研究生学历,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找工作。
她试着用去填写简历,试着去投工作。
然而只是在招聘网站上聊聊,很多人就直言不讳:虽然你的学历很不错,但是你的专业跟我们公司的调性不符合。我们公司适合你的岗位只有前台,文员。
前台?文员?
阮幼宁皱了眉头,这不是自己需要的,如果只是往那里一坐,处理一些事情,那跟在家办公有什么区别。
拒绝了这两个岗位之后,其他更适合的几乎寥寥无几。
荆州是老城区,既没有重工业的发展,也没有轻工业的发展,最多的发展就是吃穿住行了。
最后看来看去,阮幼宁决定去商场,她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就这样,打定主意后,下午阮幼宁就直接去面试了。
一切格外的顺利。
因着颜值高,超市的经理直接就把阮幼宁分配到了卖货区。
一同来面试的女生被分到了生鲜区,看着阮幼宁的眼神有点古怪。
阮幼宁没有感觉出来卖货区和生鲜区的区别,也没有把旁人的眼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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