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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之程舔舔唇,并没有回答,但是阮幼宁却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答案。如她所想那般。
就是如她所想那般。
“恐怕宋时景并没有告诉你新城区的事情吧?这次的项目牵扯很多,而他们家已经算是被套牢了,你觉得宋时景能拿出多少现金?”
“你觉得宋时景的转账,随手买的房子,付的一年的租金是从哪里来的?”
“你觉得他频繁用了那么多大额资金,又是在项目期间动的钱,晏城那边不会盯上他吗?”
“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而……阮家能帮他。”
阮之程的话说的很清楚,也说的很明白,即便有些很隐晦,但是阮幼宁也听明白了。
他口中的帮,不外乎是钱和权。
而她……
阮幼宁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她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嗓音是如此的沙哑,一句话,一个字都吐不出。
阮之程提醒她:“如果你觉得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影响到他,那就当我刚刚什么话都没有说。”
阮幼宁哪里能当他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呢,哪能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印在脑海里呢。
归根到底,一切都是由她引起的。
“我要怎么做。”她的声音都颤抖的变了调。
“离开这里,彻彻底底离开这里。”
阮之程盯紧她的双眼,一字一顿。
-
济州的天气变化很快,明明白天还是艳阳高照,但是下午却阴云密布,到了傍晚六点时,就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小雨敲打在落地窗上,飘进阳台,顺着冷风落在沙发边,也落在了阮幼宁的脸上。
冰凉的细雨又急又快,一会儿就浸湿了瘫坐在地板上的阮幼宁。
阮幼宁的眼眸空洞的可怕,任由那雨水打在身上,雨水很凉,很冷,甚至有一点点微痛。
和宋时景的聊天对话框上,最后一句话还是他发来的信息。
宁宁,提前恭喜一下哦。
那个时间点的他,是用什么心情发的这句话。
而那个时间点的她,又是如何憧憬着一切美好的到来。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一切就都变了,一切都破碎不堪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七点。
八点。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十二点……
凌晨了啊,宋时景……
阮幼宁眼睛酸痛的厉害,却依旧固执的不肯闭上眼睛,只是空洞的盯着走动的指针看。
点点滴滴的画面在脑海里出现,翻滚,反反复复的回放,最后她记得最清楚的居然是那天,宋时景的话。
他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说,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吧。
……
阮幼宁一想到他说这话脸上认真的神情,呼吸都停了几瞬。
可是,有他孩子的却是姜盼儿。
细密的雨声很快就把她压抑到了极点的细碎哭声埋没。
-
这场雨越下越大,一直到深夜仍然没有停止。
深夜的高速路上,来往的车辆寥寥无几,细密的雨落在车上,很快被雨刷清理干净。
手机上,他早早订好的那家餐厅,从六点便发了短信,询问他是否开始准备晚宴?
等宋时景看到信息时,第一反应就是给阮幼宁拨去了电话。
他从未这般失联过,也从未食言过。
一想到阮幼宁一个人在家等了他那么久,他的心里就堵得慌,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嘟嘟嘟——”
电话不停的响着。
宋时景心慌不已,目光晦暗不明,深沉的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整个人的身上罕见的染上了几分戾气。
在确定姜盼儿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他的无疑之后,他并未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冷漠冰冷的问姜盼儿要多少钱?
要多少钱肯打掉孩子?
显然姜盼儿搞了那么多,就不是图他的钱。
经过一下午的扯皮,事情发展的很不顺利,阮郎平不肯让步,姜盼儿也不愿意打掉孩子。
无论宋文成如何愿意补偿,愿意给巨额支票,甚至愿意把宋家的15%的股份无偿签给姜盼儿,阮郎平依旧咬死不松口。
阮郎平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要求:宋时景和姜盼儿结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让孩子出生在双亲家庭里。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而姜盼儿则是委屈的说,因为自己没有生活在一个幸福的童年里,所以不愿意给孩子一个不完整的家。
宋文成听见这话简直都气笑了。
没有感情的夫妻,给孩子哪门子的幸福?!
他的儿子跟阮幼宁相识相知相爱那么多年,有她姜盼儿什么屁事。
他是真想破口大骂姜盼儿的无耻。
事情谈到最后,不出意外谈崩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机械的女声提示着,打断了宋时景的思绪。
无人接听?
宋时景紧盯着屏幕,心里顿生疑惑,没有任何犹豫,他再次拨去了电话。
反复拨打几次后,依旧无人接听。
心底一处的不安突然就放大。
不顾雨天开车的危险,他快速的踩了油门,飞奔而去。
-
指针慢慢的划了一圈又一圈,已然一点了。
一点了,今晚阿景他不会回来了吧……
阮幼宁麻木的动了动早已僵硬的身体,浑身莫名的疼的厉害。
原来有时候人到了那种极端情绪后,反而是无喜无悲的。
她想哭,想大叫,想呐喊,想发疯,想破坏,可是到了这一步,她麻木的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浑身上下就是无尽的累,无尽的疲倦,无尽的倦怠。
忽的,客厅的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这个声音在极为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是那么突然。
下意识的,阮幼宁抬头,而黑暗中,她看不到来人,但是她却知道除了宋时景没有旁人了。
黑暗中,宋时景的听力颇好,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找到了阮幼宁的位置,他摸索着上前,寻到她的手,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心里的不安瞬间就消失了。
莫名的,他不想开灯,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对此刻的他来说,挺好的……
他殊不知,阮幼宁此刻也是想的。
如同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疲倦,而她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阿景……”
她低低的叫着他,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黑暗中,宋时景看不到阮幼宁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她浑身在颤抖。
这个颤抖让他忍不住更近一步,抱紧她。
身体和身体的接触的一瞬间,二人的感受均不同。
宋时景的第一反应是她身上怎么那么冷,下意识的便收紧了手臂。
而阮幼宁在二人拥抱的一瞬间,鼻子就异常灵敏的闻到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宋时景抿了抿唇,开口解释今天的失约:“宁宁,我今天……”
他的话才只是开了一个头,唇就被猝然堵上。
是阮幼宁,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亲吻他,攻略他,占有他,这样粗暴的行为简直不像她。
这是一个极度缠绵的深吻。
而这样的吻无疑也强烈的给了宋时景足够的安全感。
是的,即便他今天游刃有余,极其淡定,冷漠无情的谈条件,可是他仍旧不安。
他害怕。
他害怕阮幼宁知道了会离开他。
尽管知道只要他说,她就会信,可是他不敢。
一段干干净净的关系中,不应该有一丝的瑕疵,不应该有半分的脏污。
那个孩子,就是上好美玉里的瑕疵,就是见不得人的脏。
-
怕的岂止宋时景一个人,阮幼宁也在害怕。
她害怕从宋时景口中说姜盼儿的事情,说孩子的事情。
她害怕听到那些话,害怕他说怎么处理那个孩子。
一想到孩子,心底酸涩的同时就是难以言喻的痛。
她承认,她在逃避,她在逃避面对。
可是很多事情,只有逃避,才会心安一些。
有的事情,与其说出来会让双方难受,倒不如烂在心里。
她不问,有的事情就能假装不知道,没发生。
这个吻由阮幼宁开始,最终还是由宋时景结束。
黑暗中,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一个是有心不问,一个是难以开口。
此刻任何话语都比不上双方的占有,这是二人有史以来最沉默的一次欢愉,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凭着本能绝对占有,仿佛只有无尽的快感才能彻底忘掉今天发生的事情,才能忘记今天的荒唐、难过和绝望。
临近天亮,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窗帘透过来一丝微弱的光。
阮幼宁浑身早已疲软不堪,却依旧不肯闭上眼睛。
宋时景亲她,“睡一会儿吧,宁宁。”
阮幼宁应着,很快就睡去了。
等到阮幼宁睡着之后,宋时景的目光无限的眷恋,半晌,他极尽虔诚的落下自己的吻。
发丝,额头,眼睛,鼻梁,最后碾磨在阮幼宁的唇上。
无比珍重,无比轻柔。
他是如此的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被他亲吻的那人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许久,他才停下,转而四肢缠绕着她,整个人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很快也沉沉的睡去了。
等身旁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后,阮幼宁慢慢睁开眼睛,她微微侧头,透过那缕微弱的光线去看向和自己四肢纠缠的人。
越是看,心里的那股痛意越是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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