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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阮幼宁这辈子最难堪的一天,那就是今天。在秦余兰和张妈的对账下,她几乎没有一丝秘密,几乎是赤裸裸的,被二人从头到尾的审视了一遍。
一笔笔账单,一笔笔开销,几乎打碎了阮幼宁所有的尊严。
秦余兰不仅看,还会念出来。
她瞧着那笔为490的账单,啧啧了声,眼底的讽刺到了极点。
阮幼宁哪里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抿紧了唇,加快了对账速度。
最后对完所有的账单,除去阮家给的钱,最后阮幼宁卡上就只剩下了五十多万。
这些钱是她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钱。
画稿完结之后,甲方结算的尾款,除去发工资,付工作室的房租,以及发奖金,零零碎碎的算下来,这就是她全部的存款了。
秦余兰慢条斯理的起身,“这些就不跟你计较了。老张,收拾一下准备走吧。”
张妈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房子简单的整理了一遍。
秦余兰披上大衣,抬腿就要离开,张妈紧跟其后,催促着阮幼宁:“小姐,您请吧。”
“户口本。”
阮幼宁拦着秦余兰,伸手。
秦余兰回头,不耐烦的轻哼了一声,“东西我自会给你。再说了,你现在不是还没有离开晏城么?”
阮幼宁固执的看着她,只是重复了句:“户口本给我。”
张妈见状,上前了一步:“请您相信太太。”
阮幼宁继续盯着秦余兰,不为所动。几秒后,她开口:“那我离开了,你怎么给我?”
秦余兰自顾自的往门口走:“到时候会直接交到你本人手上,你就不用多想什么了。”
她的脚步很快,出了门就坐上了车。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张妈和阮幼宁。
张妈没有要立刻赶走阮幼宁的意思,她神色复杂,轻轻叹了口气,“幼宁小姐,您再看看这里吧。以后怕是……”
她的欲言又止,阮幼宁听的明白。
其实她能理解在秦余兰面前,张妈对她那么凶,张妈跟了秦余兰多年,心向着秦余兰自然也是正常的。
她没有回头,只是把手机的页面一一点掉,半晌,才开口:“不用看了。以后我也绝对不会踏入这里半步了。”
她语气的坚定,张妈听的出来。
张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关了公寓的总开关。
啪嗒——
整个公寓就陷入了一片灰蒙蒙,在阴郁的天气下,更显得衰败。
张妈离开之前,还是轻轻的说了句。
“幼宁小姐,你应该庆幸你学的是这一行,能快速积累一些资本。普通人终其一生,可能才会有你现在的成就。”
阮幼宁已经不愿再去想张妈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站在公寓门口,看着秦余兰的车扬长而去。
呼啸的风吹过来,寒风中已经开始有细碎的小雪花了。
阮幼宁看了看,幸好别墅区的设备都非常完善,她还有地方躲避。
公寓的一旁就是一个独立的小亭子,虽然四面透风,但是好歹不会被雪淋到。
虽然不知道这场雪会不会落下,但是总归要找个地方暂时躲避的。
她呆坐在长椅上,只觉得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疲倦快要吞没她。
真是……不死也脱层皮啊……
阮幼宁心里郁结的难受,她拢了拢衣领,避免更多的风吹进来。
呆呆的坐了一会儿,阮幼宁才反应过来,应该给宋时景发个信息,告诉他一声。
虽然他说等下来接她,但是她总归是要说一声的。
她现在,只有他了。
“阿景,我这边处理好了。等你。”
信息一发送,莫名的,心底的郁结就消散了不少。
阮幼宁轻呼了一口气,努力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
新的人生从今天才开始,一定要加油啊。
她此刻真的无比庆幸,前两天她没有头脑一热全款买房,如果真的全款买了济州的房子,她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只是……这五十多万又能撑多久呢。
济州的新办公室只租了三个月,来年的三月份,就要续租,无形中是一个压力。
办公室还需要配上简单的设备,这也是一笔资金。
而且她的员工……其实当时她的工作室刚成立时,很多人一看是初创公司,都不愿意来,是阮幼宁把工资调高之后,陆陆续续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在阮家时,一切自然不需要她过度操心。
可眼下只有她自己的了,她首先考虑的就是钱的事情。
以现在的存款来说,勉强发两个月的工资后,第三个月就吃力了。
三个月后,工作室的租金,以及员工的工资,加起来,至少是三十万才够用。
好在她现在让大家居家办公,无形的节省了一笔开销。
但是年后……
阮幼宁慢慢的盘算着,算着算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去寻找新的项目获得资金来源,不然到时候只能宣告破产,工作室倒闭。
只是一想想那个场景,阮幼宁心里就止不住的发慌。
那种心慌感慢慢的就转变成了心烦意乱,阮幼宁深深的呼吸了好几次,放任冷空气进入了胸腔,直到整个心口处冰冷一片,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刚刚还只是细碎的小雪忽的就落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白茫茫的一片。
阮幼宁盯着掉落的雪,盯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宋时景还没有来接她。
怎么回事……
他不是说等下吗……
阿景从未食言过,也从未迟到过,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阮幼宁思考着,还是很快给宋时景拨去了电话。
罕见的,宋时景没有接。
怎么没有接?
阮幼宁皱了眉头,再次拨去电话。
反复拨打了几次后,最后一次直接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
阮幼宁有些慌了,阿景他从来不会手机关机,更不会不接电话,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他出事了,而且手机现在不在他本人那里。
心里的不安一下就扩大了,阮幼宁难掩心慌,她没有犹豫,匆匆的往宋家的方向赶去。
呼啸的风夹杂着雪落在头发上,脸上,身上,几乎是无孔不入的钻进来,让她忍不住的打寒噤。
好在宋家离得不远,阮幼宁强忍着冷意,脚步慌乱而匆忙。
十几分钟的路程仅仅七八分钟就到了。
眼看已经到了宋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和宋家间隔着的大门被锁上了。
阮幼宁有些傻眼了,怎么那么倒霉,偏偏今天给锁了?
她试图寻找保安,但是下着雪,又是大中午,哪里会有人?
阮幼宁又尝试着呼叫,但是一门之隔,她的声音只是一出声,就被呼啸的风带走了,完全没有办法传递到宋家那边。
无奈之下,阮幼宁只能回头,走另外一个大门。
从另外一个门到宋家,走路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阮幼宁不敢耽误时间,她的心思全在宋时景身上,一个没注意,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便摔倒了。
她这一跤摔的很结实,很痛。
铺天盖地的痛意卷来,阮幼宁几乎是停顿了几秒后,才慢慢的爬起来。
她强忍着痛意,继续往宋家的方向去。
而她的身后一个身影很好的隐藏着,跟着她,面色复杂。
-
二十多分钟的距离,对于浑身摔伤的阮幼宁来说,几乎每走一步,都痛到了极点。
她忍了又忍,还是来到了宋家的大门。
阮幼宁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顾不得身上的狼狈,顾不得贸然按门铃的冒昧,只想迫切的知道宋时景的情况。
她站在门口,还没有碰到门铃,门铃一旁的小铁门却打开了。
吧嗒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的清脆。
阮幼宁的眼皮控制不住的一跳,无端的,一股心慌涌上来。
仿佛是早早等候她一样,又仿佛是早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宋家的管家客客气气的叫了她一声。
“阮小姐。”
阮幼宁盯着小铁门,其实宋家的小铁门,人并不能通过,是前几年小区为了方便送物资,专门开的。
她忍不住盯了几眼,才开口:“李叔,还请开个门,我打不通阿景的电话。”
隔着小铁门,李叔依旧是客客气气,“阮小姐,您还是叫我家少爷的大名更合适。”
阮幼宁错愕不已。
什么叫‘还是叫我家少爷的大名更合适’?
少爷?大名?
怎么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她却一个字都不理解?
“这是谁的意思?”
“阿景呢?我要见他!”
阮幼宁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只是分别几个小时,一切就变了?!
李叔并不回答她的话,也不开门,只是沉默着,就这样冷漠的看着她情绪失控。
“阿景呢?为什么?”阮幼宁重复了一遍。
对于她的问题,李叔依旧是没有回答。
他客客气气的说着旁的话,每一个字却都更加的无情。
“您别问那么多了,如今的您,客气的称呼您为阮小姐;不客气点,您连自己的真实姓都不知道。您已经和我家少爷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了,还请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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