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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高兴之余,望向他们三人的目光带着满意和欣赏,尤其是朱求杞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这件事不仅能办,而且办好了对大明极为有利,再加上宗人府之前刚出过事,借这个机会推动此事很是便利,不会有什么阻碍。
不过这件事要做好也是不易,一则大明皇家银行那边的覆盖率不足,现在大明皇家银行虽已成立,业务也在不断推广,可实际上覆盖率仅限于北方地区,而且北方地区各省中也只有几个省城、州府有分号,再加上京师的总号其数不过十来家。
二来,大明的宗室遍布全国,每个省份都有,在大明皇家银行没有设置的省份和州府就算执行这种模式也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会导致宗室的反对。
道理很简单,你在银行开设账户,必需要有银行网点进行兑现提现,如果你所在的地方没有网点,那么只能去有网点的州府做这件事。
但问题在于现在可不是以后,如今的交通从一地到另外一地就算是走官道也要好些时日,而且路上不安全,再加上大明对宗室的规定是没有允许是不得擅离居住地的,甚至连城都不能出,这也造成了大明宗室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来往便利。
此外就算这个问题没有也是一样,高级宗室还好,但普通宗室一年的俸禄并不算多,像朱慎锥以前当宗室的时候爵位是辅国中尉,按照朱元璋定下的俸禄应该是一年三百石禄米,可实际上大明开国以来这个俸禄不断打折扣,一开始是本色各半,后来变成了本三钞七,而那时候的大明宝钞已成了废纸,这样算下来原本三百石的禄米只有九十石,万历末年折算银子大约是四十五两左右,这个数字如果实发的话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算不错了,可往往还会层层克扣和拖欠,普通宗室一年能拿到折银二十两就很不错了,倒霉的也就区区几两而已。
这么点收入,再加上大明对宗室的诸多限制,一个宗室要养活家里老小很是不易,这点朱慎锥深有感受。而且为了这些钱,耗费时间又要冒着风险再加路上的开销跑到其他州府去把银子取出来,更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样一来好事就成了坏事,朱慎锥也不得不考虑这些。
朱慎锥也想过改变之前大明宗室的限制,但现在却不可能做。他的皇位刚刚坐稳,南方文官、世家、士绅和商人集团的力量强大,天下还没彻底掌控,假如这时候开放大明宗室的限制这等于给自己找麻烦,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就是这样,朱慎锥当宗室时的想法和现在当皇帝时的考虑是完全不同的,之前捆绑在宗室身上的限制现在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为了皇权的稳固,继续延续之前的规定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这个限制最终还是要逐步放开,大明宗室实在是太多了,继续下去国家也养不起,等未来要给这些宗室寻一条自力更生的路,让其有谋生的能力,而不是躺在大明身上吃俸禄,给朝廷带来负担。
这些都要一步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牵一发而动全身,朱慎锥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其他的暂且放一放,现在关于宗室俸禄的发放问题是首要的,可要真正推行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朱慎锥略微思索后决定可以在现有大明皇家银行所营业的州府、省城进行试点,至于其他地方继续沿用以前的模式,同时加强监督,以确保宗室俸禄的发放。
朱敏沣、朱敏汌和朱求杞听完了朱慎锥看法后心中佩服万分,同时也对自己的疏忽暗暗自责。他们只想到了这件事的可行性,却没仔细考虑过执行的可能,直到朱慎锥提醒后这才明白过来。
“臣等疏忽了这些问题,这是臣等的不是,还请陛下责罚。”朱敏沣等人起身承认自己考虑不周,差一点好心办了坏事。
朱慎锥笑着摆手,不以为然道:“你们能提出这个建议已是不错了,而且按你们的建议来做的确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无非就是眼下大明皇家银行尚未能完全承担这个职责罢了,这怪不得你们。”
三人连忙说不敢,说这本就是宗室的事,他们作为宗室一员应该做的,而且这也是为皇帝排忧解难,是自己的职责。
朱慎锥微微点头,又赞了他们几句,接着就道:“老四、老五,你们两人依旧负责宗人府事宜,先对于后续的事做一下准备,暂时全部交由皇家银行虽不可能,可先操作一部分却是没问题的,这个事你们两人用心去办,皇家银行那边就让十八去协调,眼下亢有福在山东,十八你安顿好京中事务,和老四、老五他们商议好,拿个详细章程出来去找亢有福,就说朕交代的,让皇家银行全力配合,逐步推进此事。”
“臣等明白,臣等一定尽心去办。”三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朱慎锥见他们的态度很是满意,当即又勉励了几句,和他们再仔细商讨了此事的看法,聊了小半个时辰,三人起身告辞,让卢九德把他们送走后,朱慎锥没有马上继续看奏折,而是凝神就着这件事细想了片刻,提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些东西,随后又收了起来。
“皇爷,有锦衣卫密折送来。”过了没多久,卢九德匆匆进殿,手里捧着一个密折盒道。
朱慎锥一伸手,卢九德上前几步把密折盒递了过去,接过盒子仔细一看,当瞧见上面的封漆印后,朱慎锥就知道这个密折是谁送来的了。
摆手让卢九德退下,朱慎锥打开密折盒,从中取出了张锡钧的密折。
张锡钧去南方已有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他几乎每隔些时日就会送密折入京,再加上锦衣卫那边的密报和在南京杜勋的折子,对于南方的事件推进朱慎锥一直在关注着。
仔细看着密折的内容,朱慎锥的表情并没什么波动,但仔细留意的话,却能见他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等看完后,他合上折子,握了握拳头,直接站起了身。
张锡钧在南方的进展不是没有,但是这个进展并不如人意,不是张锡钧的能力不强,而是他现在遇到的阻碍太大,而且许多事查起来颇为艰难。
眼下关于义乌的矿山开矿情况张锡钧已经初步查实了,不仅是义乌有开矿的情况,还有其他好几个地方都是类似的问题存在,实际情况远比自己当初想象的严重。
在万历年间,文官集团就强烈反对万历皇帝向地方派驻矿监、税监,打着的旗号是与民争利,骚扰地方,百姓怨声载道等等理由,而事实上万历皇帝派太监做这件事的确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毕竟这些太监到了地方除了为万历皇帝弄银子外,他们自己也会上下其手给自己捞好处,这样一来压榨地方的情况自然会有,闹的一些地方民怨沸腾也是有的。
就像羊头山李虎等人当年之所以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就是因为矿监、税监所逼迫,无奈暴动杀了矿上的管事落草为寇。可同样,打着以民为本,以反对万历皇帝这么做,实际上却是为了自身利益的情况也不少,甚至为逼迫万历皇帝让步,暗中挑唆双方矛盾,使其激化闹出民变往往也是出自于这些人的手。
说白了,无非就是利益问题,一座矿山每年的产出和获利是极其巨大的,一块肥肉一旦皇帝吞下了,那么其他人就没了好处。为了争夺这个利益,找各种理由反对是必然的,这也是万历皇帝和文官、士绅集团为此争斗不休,却依旧硬挺着不肯让步的主要原因。
等到万历皇帝驾崩后,万历皇帝的矿税政策就此暂停,文官、士绅集团弹冠相庆,赢了一手。但没想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天启皇帝用魏忠贤又卷土重来,接下来的争斗再一次开始,这一次争斗最终以天启皇帝莫名其妙落水病重驾崩结束,而当时权倾一时的九千岁魏公公也因为新帝登基,最终落了个被逼自尽的下场。
崇祯皇帝上位后,东林党声势一时大振,自然之前的矿税政策也就直接成了一张废纸。自崇祯年间开始,朝廷就彻底停了开矿,可实际上在朝廷停止开矿之后,地方势力趁虚而入,瞒着朝廷直接就接收了各地矿山,从而把国家的矿产变成了他们私人牟利的来源,这些年中各地靠着这些矿山捞取了巨额财富,从省到州府到县,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员,再加上士绅和商人等等,每个都吃得满嘴流油,赚的盆满钵满。
之前朱慎锥计算过,仅仅只是义乌牛头山的矿山,以每年十五万两收益计算,这足足就是一百五十万两的天文数字。现在根据张锡钧的调查显示,整个江南地区也就是南直隶和浙江一带,类似牛头山矿山的情况有十几个,也就是说仅现在查实的私下开矿就有十几起,而这些矿山出产收益的数额有的不及牛头山,但也有超过牛头山的,初步估算仅仅这些查实的矿山总收益每年就超过两百万两,而这十多年下来,朝廷损失何止两千万之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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