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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甄宓一番交流之后。正此时,帐外却是响起费祎前来通禀消息的声音。
“殿下,哨骑斥候在前方探得消息,魏军自叶县外营寨大起诸军,朝着堵阳奔来,看那架势,应是要与我等大战!”
大战?
呵呵。
看来那曹孟德贼心不死啊!
刘禅脑子只是一转,便知晓曹操的心意了。
是想要赌一把吗?
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想为后人将他这个大麻烦解决掉?
但他刘公嗣,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急招诸军将,到中军主帐议事!”
“诺!”
费祎当即领命。
刘禅将衣裳整理整齐,端正的跪坐在中军主帐主位之上。
未久,军中诸将,已经是全部都到了。
便是关羽,虽面色苍白,但还是在关银屏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入帐中。
“叔父,请上座。”
刘禅急命费祎在主位旁边,再安放一个座位。
“不必了,某便在此处便是了。”
败军之将,焉有脸面坐在主位之上?
此番若非是有殿下在,说不定宛城都可能不保。
他关云长,差点成了千古罪人!
打了败仗,没脸见人!
见关羽坚持,刘禅也不勉强了。
他环视帐中诸将,眼神如勾,话也是缓缓的说出来了。
“前方探报,曹贼尽起大军前来,诸位以为,该如何应对?”
曹贼尽起大军?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武将中有人起身,说道:“末将愿为先锋,替殿下会一会魏军!”
见上前来人,不是庞德,又是何人?
庞令明...
论起武艺来说,他确实不差。
刘禅轻轻点头,说道:“令明为先锋,我自然放心。”
“殿下,末将愿去斗将,杀一杀魏军士气!”
张苞起身,亦是请命。
斗将?
刘禅思索一番,也是应允。
之前张苞几次三番请求出战,他都不允,再这样下去,可是要将这张苞憋疯了。
“若魏军邀战,你去应敌!”
“多谢殿下!”
张苞闻言大喜,脸上也是咧开笑颜。
“殿下,曹贼诡计多端,恐其今日出兵有诈,江东已经准备攻伐合肥,不若据守城寨,拖延时间,则魏军必退,不必与其杀伐,徒增损失。”
费祎此刻上前说道。
他这番言语,也是有些道理。
刘禅看向关羽,问道:“君侯以为如何?”
见刘禅向他问计,关羽撸着长须,苦笑着说道:“我只管杀伐,殿下之智,犹在关某之上,想必殿下,心中已然是做好决定了罢?”
决定,自然是做好了。
他问关羽一下,自然也是出于尊重。
毕竟论起官职爵位来说,关羽在帐中,那是最高的。
加之又是长辈,询问一二,不无不可。
“据守城寨,则魏军士气,必然上涨,而我军军寨并无多少防御能力,若贼军强攻,亦是如同阵战,而我军不敢应战,士气低迷,恐更不是魏军对手了。”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魏军来攻,伱却做缩头乌龟。
魏军怎么看?
我军士卒,又如何想?
“况江东攻伐合肥,那也是未定之事,南昌侯虽然聚兵,然其攻伐合肥,不知是何时。”
沙场秋点兵。
打仗一般是在秋天的。
现如今已是冬日,未过几日,恐怕要开始飘雪了。
攻城?
难度直线上升。
岑参《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有言:“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在冬季,遇上大暴雪之类的天气,部队的开进及后勤的供应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战争固然以人力为主,但是畜力也不可忽视,尤其是马。
战马不能投入作战也就意味着部队是没有多少进攻能力的,主要是以防御为主。
但是马的战斗力在时间和方式上是有局限性的。
战马一般到了冬天吃提前割好的干草,会一斤一斤地掉膘。
到了春天,要抓紧吃好把膘补回来。夏季太热,剧烈运动会有生疫病的危险。只有到了秋天,战马才到了状态最好的时期。
孙权或许只是陈兵庐江郡,为的是震慑合肥张辽,使其不敢出兵,收复庐江郡失地。
至于开战的时候,或许是来年开春,或者直接是来年秋季。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庄稼收成就是四五月份做的事,在七八月份结果。
此外,经过春季与夏季的蛰伏,牛肥羊壮,虾蟹鲜美,水果丰盈。
人们可用的食物有很多,为战争提供了充分的条件。
孙子兵法中讲究“因敌就食”。
军队在外打仗,从后方运粮食太麻烦、太危险,不如就地取材,在敌占区收集粮草。
一方面降低了自己军队消耗成本,另一方面还能从对方手中抢夺资源,削弱其力量。
“孟德命不久矣,此战乃是其最后反扑,若是打得漂亮,他自然退走,若是打得糟糕,乃至于一泻千里,他便不依不饶。”
绝对不能让曹操看出荆州虚弱,粮草不济。
而是要让他看到,我荆州士卒兵强马壮,天下无敌,不惧战争!
“这...可会太冒险了?”
与魏军交战,总是有战败的可能。
而据守城寨,自然是最稳妥的办法。
刘禅环视帐中诸将,发现很多人的想法,亦是与费祎一般,他板着脸,很是严肃的说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那孙权乃背盟之人,岂可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况我军士卒,并不比魏军差多少,无忧矣!
若诸位卖力,此战必胜,此战若胜,则诸位都可回家抱孩子,抱婆娘,若此战不胜,莫说抱婆娘了,到明年都未必能有安生日子过!”
打了这么久的仗,不带停的,军将也有些思念家人了。
普通的统帅,则是会用军令强行抑制住军中的这种情绪蔓延出去。
而优秀的统帅,则是会利用军中军士思乡之情,将其转化为杀敌的勇气。
别的不说,大饼先画下去。
此战一毕,都可以回家抱婆娘!
果然!
刘禅此话一出,帐中诸将,再无异议。
“既是如此,具体安排,便是如此...”
刘禅将军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任命下去,诸将亦是缓缓退出去。
最后走的,果然是关银屏。
这小妮子一眼狐疑的看向刘禅,在刘禅身上嗅了几口。
表情果然垮下去了。
“你身上怎么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关银屏脸上露出幽怨之色,我不过是去照顾父亲才一日不到,便又有女人爬上你的床了?
刘禅咳嗽一声,当即否认!
“想得太多了,我今日全在处理公务。”
“真的?”
刘禅当即点头。
“我骗你作甚?再者说,多给你找几位姐妹,也是怕你无聊。”
无聊!
我才不无聊呢!
“哼!”
关银屏狠狠地刮了刘禅一眼,这才快步跑出帐外,去搀扶关羽去了。
“怎么?那小子欺负你了?”
见关银屏在帐中逗留片刻,又出来了,关羽还以为自家宝贝女儿受了委屈呢。
关银屏憨憨一笑,说道:“他可不敢欺负我。”
花心大萝卜!
待战事一停,看我不将你榨得一滴都不剩!
还想去找别的女人?
没门!
不跟我关银屏先生几个大胖小子,我岂能饶过你?
...
“咳咳咳~”
大军行进,站在战车上的曹操却是剧烈咳嗽起来,他手帕捂着嘴,直到将一口浓痰咳出来之后,脸上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大王...”
在一边的许诸,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孤无事,继续前进。”
他将手上的手帕揉成一团,放在袖袋之中。
或许别人会以为,方才他曹孟德吐出来的是浓痰,但他心中明白,那不是浓痰,而是血痰。
这病情,已入心肺,便是扁鹊再生,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但他虚弱情况,不能让手下人看到。
这最后一副药,他要忍着,最要是忍到了许都,再喝。
希望,这一战,能胜罢!
“大王,到了。”
大军行进数个时辰,终于是到刘禅所部军寨之前了。
在军寨之前,早有士卒上前列阵。
旌旗飘扬,枪矛如林,甲胄盾牌,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
“这刘公嗣治军有方,士卒临阵前,面无惧色,军阵严整,当真不凡啊!”
大军压境,总会有些紧张罢?
脸上露出些许惧色,那也很正常。
但在对面军阵士卒眼中,却是丝毫没有发现这种情绪。
反而是战意凌然。
打好这场仗,就能回家,他们自然士气满满,战意沸腾了。
敌军战意沸腾,而自家军阵,士卒的士气却不如何好。
哎~
曹操叹了一口气,但很快便将脸上的情绪掩盖下去了。
“谁愿为先锋斗将,前去杀一杀对面的威风?”
许诸刚要领命上前,曹休却是先一步上来了。
“大王,前番败绩,末将耿耿于怀,今日,必为大王拔得头筹!”
曹休?
曹操思索一番,点头说道:“那你便为一番将,前去挫败敌军士气!”
曹休当即领命。
“大王便看末将的罢!”
说着,曹休便提着一把长枪,驱马走出军阵。
他银枪直指荆州兵军阵,大声喊道:“吾乃曹休,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此辈甚是狂妄!
张苞当即对刘禅行了一礼,说道:“殿下,还请让末将出战!”
刘禅点了点头,当即说道:“准!”
张苞当即勒马走出军阵。
曹休与张苞皆是身骑战马,手握长枪,相隔三百步,凛然而立。
曹休身穿铠甲,面容凝重,眼神坚定,长枪如同一道寒光,在他手中闪耀着锋芒。身下战马前蹄腾空而立,蹄声震撼人心,透露出一股无可撼动的气势。
张苞身躯高大,威猛异常,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与勇猛。他手握长枪,枪尖闪烁着寒光,如同一颗星辰贯穿黑夜。
张苞身下骑乘的战马体态雄健,肌肉贲张,蹄声响彻云霄,与曹休那是针尖对麦芒。
“小小曹休,可笑可笑!看今日你张苞爷爷,将你的狗头拧下来!”
“看谁能杀谁!”
见张苞如此狂妄,曹休也是被他激得大怒。
当即拍马上前,长枪直指张苞。
后者亦是不甘示弱,双腿夹马,不断的提速,朝着曹休冲杀而去。
铛铛铛~
曹休以迅捷的身法和准确的枪法,不断出击,枪尖在空中划过,如同闪电般瞬间刺向张苞。
而张苞凶猛无比,巧妙地运用枪法化解曹休的进攻,同时反击毫不留情。
唏律律~
战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奔腾的蹄声震动着大地。
曹休与张苞的长枪相交,火花四溅,似有枪气纵横般。他们时而交织,时而分离,战斗节奏跌宕起伏,充满着不可预知的变化。
嗖~
一番交击,两人分开而走,曹休很是熟络的拿起挂在马腰上的长弓。
弯弓搭箭,不过是一个呼吸而已。
而箭矢便已经朝着张苞面门而去。
“狗贼!”
弓箭在战场上飞舞,箭矢呼啸而至。
张苞赶忙倒在马背上,险而又险的躲过这一暗箭。
“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苞啐了一口唾沫,眼中有不屑之色。
“将你杀了,便是英雄好汉!”
曹休趁张苞起身的间隙,已经是冲杀上前来了。
铛铛铛~
张苞匆匆还手,一时间被压入下风。
“哼!”
他冷哼一声,直接将长枪当做长矛,朝着曹休的面门一扔。
后一惊,连忙用长枪做挡,整个人亦是伏在马上。
在这个时候,张苞可不与曹休客气,当即拔出环首刀,朝着曹休冲杀而去。
环首刀在他手中挥舞,刀光闪烁,劈砍之间,仿佛能带起狂风暴雨般的气势。
一寸长一寸强这话不假,但张苞欺身上前,曹休应对起来,便有些慌乱了。
“驾~”
他当即驱马后退,与张苞拉开一段距离,而张苞则是上前,将插在地上的长枪拔了出来。
两人意欲再战,曹操观看局势,却是对身侧的许诸说道:“仲康,你去将此人的头颅,与我取来!”
“诺!”
许诸当即领命,手上拿着两根大铁锤,便朝着阵外冲杀而去。
曹休见状,也不管是不是以少敌多,便是长枪招呼过去,要将张苞的性命留下来!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许仲康?你的敌人是我庞德!”
庞德此刻拿着大刀,便冲杀上前。
“叛将!安有脸面苟活于世?给某死来!”
呼呼呼~
许诸挥动着巨锤,当即与庞德缠斗起来。
许诸高大而威猛,他手握巨锤,每一次的挥舞都带动着呼啸的风声。巨锤犹如一道铁山压顶,力量无穷,每一次的重击都带着毁灭性的威力,让人心生惧意。
而且他身有巨力,即便是拿着数十斤重的巨锤,这身形依然矫健,每一次的动作都流畅而准确,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庞德手握大刀,刀身宽厚,刀锋寒光闪烁。每一次的斩击都带着凛冽的杀意,刀势凶猛迅捷,刀光犹如疾风划过。
庞德一面躲着巨锤攻击,一面找寻着一击将许诸毙命的机会。
两人交手三百回合,战斗异常激烈。
巨锤与大刀交织在一起,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许诸挥动巨锤,狠狠地砸向庞德,每一次的打击都有力度,震动着庞德的刀势。庞德则以快速的刀法和灵活的身法,迅速躲避许诸的重击,同时反击。
两人身下的战马奔腾不息,驰骋于战场,相互追逐、躲闪。
马蹄砸击地面,扬起一片尘土,战马间的嘶鸣声回荡在空气中。
每一次的交锋都充满着火花四溅的招式,刀光与锤影交错,给人一种刚猛与霸气并存的感觉。
不知不觉之间,庞德与许诸,皆是气喘吁吁起来了。
庞德有些忌惮的看向许诸,他手上的精铁大刀,已经是砍卷了。
手更是不住的在抖动。
这厮,好大的蛮力!
而许诸亦是气喘吁吁。
挥动巨锤数百下,这种体力消耗,也就是他天生巨力,否则换一个人,早就力竭了。
“来,再战!”
这庞德虽是叛将,但却有一手。
但...
我许诸也不是吃素的!
他已经是感受到庞德出招越来越慢了。
只要他再与其交手百个回合,这胜者,终究是他许仲康!
呜呜呜~
正在此时,魏军军阵中,却是响起了鸣金之声。
许诸面上露出诧异之色。
我这都快要将这庞令明斩杀了,怎大王要鸣金收兵了呢?
脸上再是不甘,许诸也不敢违背军令,只得是对着庞德冷哼一声,说道:“今日算你好运,下次,便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呼~
庞德只觉得双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但在这个时候,嘴上可不能输了。
“下次,将你斩于马下的,便是我庞令明!”
“哼!”
许诸一脸不悦,却也只得勒马回到军阵之中。
“大王,为何鸣金收兵?我只差片刻,便可将庞德那叛将斩于马下!”
“咳咳咳。”
曹操咳嗽两声,他面色有些苍白,脸上的眉头,已经是皱成个川字了。
“便是将庞德斩杀,又能如何?见其军阵严整,军中士气高涨,今日难有大胜。”
曹操也算是看清楚了。
要想在他活着的时间,将刘公嗣打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曹孟德尽力就好了。
当然...
真实的原因是,曹操感觉自己的病情已经加重了。
在看到无法短时间内解决刘禅之后,便想将生命中最后的时间,留在许都里面,做一些收尾工作。
若是他死在军中,说不定要被那刘公嗣找到机会,反而会有大败。
胜不了,也绝对不能败!
贾诩说的不错,他出兵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半了。
至于之后魏国如何?
他也管不了了。
便靠他的后代,看能不能抵得过这刘公嗣。
若敌不过,也没办法。
思绪想通之后,曹操也是释怀了。
“哎~”
许诸叹了一口气,当即勒马到曹操身后。
今日出战,心中虽有不忿,但大王必然是有他的考量的。
他为战将,遵从命令便是了。
曹休喘着粗气回军。
方才与张苞大战险死还生。
差一点便要被那张苞枭首了。
想必大王鸣金,亦是要保住他的性命罢?
“未能为大王杀敌,末将实无颜见人。”
方才吹多大的牛,现在便有多丢脸。
曹休从马上下来,半跪在曹操面前。
“那小将乃张飞之子,虎父无犬子,你不是对手,实属正常。”
今日异不准备攻伐,斗将阵战,胜与不胜,都没多大干系了。
“去,与那刘公嗣小子说,孤要见他一见!”
即将回师,命亦将消逝,曹操想要看看这位屡次坏他魏国好事的刘公嗣,到底是何模样?
有没有三头六臂,将他曹孟德搞得如此狼狈?
一定要将此人的面容,牢记在心,便是到了地下,也不能放过他!
有此人在,必会坏我魏国好事!
“诺!”
曹休跃上马匹,当即出阵。
“我家大王要见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可敢在阵前相见?”
阵前相见?
“哈哈哈~”
刘禅大笑一声,说道:“魏王老迈之躯不惧,我又有何惧之?”
“殿下,恐其中有诈。”
魏军突然鸣金收兵,又来这个阵前相见,费祎眉头紧皱,觉得此事有诈!
“孟德要退兵了。”
按照历史上的时间来算,曹操将不久于人世了。
或许是看到他军阵严整,短时间内,没有战胜他的可能,心中已经有退意了。
有诈?
在阵前,众目睽睽之下,焉能有诈?
“退兵?”
费祎愣了一下,说道:“曹贼要退兵的话,为何今日举大兵前来?”
这来来回回数十里,啥事不做,折磨自己?
“若我军阵型不齐,士气低迷,则其必定发兵来攻,如今我军阵型严整,军中士气旺盛,孟德不敢来攻,也是正常。”
是如此?
费祎面有忧色,但他仔细思索,也发现不了此行有什么危险之处,自然就不能拦住刘禅了。
刘禅战车朝着阵前而去,孟德亦是如此。
两人相隔不过十步,在这个距离中,可以将两人的面容看的清清楚楚。
曹操面容苍白,两鬓已经泛白,显露出岁月的痕迹。他原本犀利的双眸如今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变得黯淡无神。他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显露出身体的虚弱和疾病的痛苦。
他的身躯消瘦下去,衣袍松垂,无力地贴合在他的身上。曹操的气息也变得微弱而不稳定,他的呼吸急促而困难,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明显的痛苦。
曹操的手臂苍白无力地搁在膝上,指节隐约可见,不再有往日的坚毅和力量。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无法控制地显露出病体的虚弱。
尽管身体已经虚弱不堪,但曹操仍然坚毅地坐在战车上。他目光坚定,虽然身体已经垂危,但心中的战火仍未熄灭。
此刻的他,正用一双虎目,打量着面前这位少年。
少年郎的面庞线条深邃,棱角分明,宛如铸就的雕塑。阳光洒在他坚毅的轮廓上,映照出他目光坚定的神情。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如同明亮的星辰。
他的黑发短而整齐,微微飞扬,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少年郎的眉毛修长而有力,略带稚气的脸庞上,一抹稚嫩的胡须勾勒出他的阳刚之气。
他如下山的太阳,而面前这位少年郎,却似朝阳般,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
“便是你,屡次坏我魏国好事?我原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如今见之,也不过如此。”
刘禅轻笑一声,说道:“我原以为曹孟德乃是天下有数的英雄,如今见之,不过一将死之人罢了,不过尔尔。”
好利的嘴!
曹操眼睛微眯。
“不知阁下邀我阵前相见,莫不是想要投降?”
投降?
“哼!”
曹操冷哼一声,说道:“凭你小子,还能让我曹孟德投降?”
“这可说不定,万一阁下死在军中,我大破你军,直捣许都,杀尽曹家逆贼,亦非不可能。”
“狂妄!”
曹操虎目瞪住刘禅,说道:“若非怜百姓困苦,为使其免遭战火之痛,我才邀你前来一见,否则的话,打上一年半载,尔等小命,必定不保!”
一年半载。
“曹贼你先活个一年半载再说。”
刘禅此言,无疑是击中其心中曹操心中要害,一时之间,将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一年半载内,能将我击败,首先你得有一年半载的时间。
“如今情势如此,尔等不投降,那便是来议和,若要我息兵事,尔等退兵,将荆州之地,尽数奉上,并送上钱粮,弥补我军此战损失。”
叶县本就是南阳之地。
只不过伸入颍川,是故被魏军所占。
若得叶县,便相当于是有了一个出兵颍川之地。
“哼!”
曹操又是一声冷哼,他说道:“便是议和,叶县也不可能归于你小子,此乃我军士卒,用命拼来的,岂有送人的道理?”
刘禅面色冷峻,说道:“不与荆州全境之地,我绝不息兵事!”
“呵呵。”
曹操冷笑一声,面前这小子,明显是搭着杆子往上爬,他曹孟德岂能让他如愿?
“不需多说,便是不息兵事,难道我魏国会怕你?我军粮草充盈,而你呢?”
曹操此语,自然也是击中刘禅软肋。
但刘禅面色不变,说道:“自有西川与江东为我供粮,我何惧有之?拼到最后,汝老迈之躯,焉能活命?”
这小子,当真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看来不给他些许好处,今日之事,难善了。
“叶县与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将子孝他们放归魏国。”
以叶县之地,换取曹仁?
看来曹操还是在意曹仁的性命的。
只不过...
刘禅摇了摇头,说道:“魏国大将军的份量,岂是一座叶县能够换得来的?”
曹操眼睛微眯,枯瘦的手掌,更是已经握紧拳头了。
“不要太过分了!”
刘禅轻轻一笑,曹操越急,他反而越镇定。
“要换曹子孝,一个叶县不够。”
“那你还要什么?”
忍!
忍住!
曹操看着刘禅的眼神,简直是要杀人了。
然而对这满是杀气的眼神,刘禅却是视若无睹,全当没看到一般。
“徐元直,以及其家眷,庞令明家眷...”
刘禅一连说了好几项,让曹操眉头紧皱。
“一个大将军,便能换这么多人,加一座城池?”
“阁下说错了,并不是曹子孝一人来换。”
“难道还有其他人?”
曹操愣了一下。
“今日是你要议和,而非我要议和,耗!一年半载,我也可以跟你耗,你若是要议和,自然是要拿出诚意出来。”
好小子!
曹操现在已经是将刘禅的‘音容笑貌’记在心底里了。
你小子!
我曹孟德就是做鬼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孤答应你!”
徐元直...
虽有智谋,却不为他所用,有何用处?
而论起智谋来说,这刘公嗣不差徐庶多少。
送来了,又能如何?
至于庞德家眷?
送了便送了,无伤大雅。
看来这曹操,当真是命不久矣了。
为了脱身,这条件居然全都答应了。
刘禅眯着眼,心里思量起来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了:我前面要的条件,太少了。
曹操看着对面的刘禅一副小狐狸的表情,他轻哼一声,说道:“若你再有其他要求,那孤便是舍去性命,也要与你死磕到底!到时候,怕那孙仲谋要笑出声来了。”
“也罢。”
刘禅见好就收。
叶县得手,关羽出兵的目的,也是达到一半了。
至于更进一步?
现在还是要以休养生息为主。
荆州,不能再打大仗了。
“阁下既然都如此说了,那我再计较,便是不识好歹了。”
“一个月后,我自会将你要的人带到叶县,至于子孝...”
“你放心,我刘公嗣的信誉,你还是可以相信的。”
曹操眼神闪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刘玄德以仁义着称,他的儿子,想必也是有信誉之人。
曹操深深的看了刘禅一眼,似乎要将刘禅的模样,刻在脑中一般。
之后,他才命车骑手将战车朝着魏军军阵开去。
“曹贼。”
刘禅突然喊了一声。
曹操转头看向刘禅,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小子,难道要搞什么幺儿子?
刘禅一脸打趣的看向曹操,说道:“那甄夫人的味道不错,很润~”
甄夫人?
曹操愣住了。
那贱人现在便在这刘公嗣之手?
曹操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了。
“你...”
他捂着胸口,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家丑不仅外扬了,甚至那贱人还在这小子身下承欢。
造孽啊!
曹操急火攻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忍!
曹操手死死的捏住战车护栏。
“别以为你说这话,能气到孤!”
见曹操面色异常,刘禅心中便已经知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现在能再添一把火,刘禅当然乐于见到了。
“听说邺城外有铜雀台,曹贼你收天下美人入内,想来,那些美人,最后都将归我,倒是要感谢你的一番苦心了。”
“哼!休得胡言,待我归魏国,不日再来伐你,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呵呵,听闻阁下曾梦有三马食槽,不知谶纬可解?”
三马食槽?
这小子居然知晓?
“马超父子,已为我所逐,此事无忧矣。”
十几年前,曹操梦见有三匹马在同一个马槽里吃草料,有谋士为他解梦,说日后会有“马”姓的人会抢夺他的江山,需要加强防备。
曹操当即茶饭不思,细数有势力的诸侯中,或许也只有马腾父子有这个实力。而且,随着建安十六年,马腾的大儿子马超起兵公开反曹,也让曹操心中对马家的怀疑更重了。
建安十七年,曹操以马超起兵反叛为由,诛杀了在汉朝朝廷任职的马腾以及他的二儿子马休、三儿子马铁,并且诛灭了马家三代。
由此,曹操才将梦境之事遗忘,不想这孺子,现今又提出来了?
“三马食槽,难道止一马超?汝之帐中,未有其余马者?”
其余姓马的?
司马?
曹操脑子急转,却是引来头风,差点没将他疼死,他赶忙捂住头颅、胸口,他算是知晓了,这刘公嗣是看出了他的病情,想要激他,说死他曹操。
我岂能让这小子如愿?
退入军阵中,曹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但心中,刘禅那一句‘未有其余马者’,却始终在他心中萦绕,经久不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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