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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熙熙攘攘,小贩叫卖吆喝。沈大山在人来人往中间四处找寻,最后总算在一处找到了钟庭月。
“娘!我错了!真错了!”
“你别再扔下我了,这人这么多,我找你可费劲了……”
沈大山累的气喘吁吁,一口气都没喘足,就紧抓着钟庭月的袖子不放,生怕老娘在不高兴的撇下他。
钟庭月不动声色的脸色还如方才那般冷淡,眉眼间也尽是哀凉落寞,拂袖却没甩开沈大山的手,她皱眉道:“松手!你都多大了,还学孩子拉人袖子撒娇吗?”
沈大山可算喘上了口气,憨笑道:“多大在娘面前我不也是孩子嘛!娘,我真知道错了,绝不会再赌钱了,你信我,最后再给我一次机会,看我改正好不好?”
钟庭月刚才一直悄悄窥探着沈大山,早就知道他没进赌馆,找寻她之前,还跑回去又帮车把式将酒都搬妥了。
沈大山见她不吱声,以为是不信自己,焦急的挠挠头,忙将那五两银子还给钟庭月,“娘,你给我的银子我都没动,真的,你信我一次嘛!”
“为什么没动?以往你手里但凡有一个铜板,你都会去赌馆里坐坐的,突然就良心发现改好了?我不信。”
钟庭月使劲甩开沈大山的手,低眸扫了眼他缺少的那根手指头,“断指之痛让你忌惮了,才想戒赌的?得了吧,多少赌徒切了十根手指还去赌呢。”
赌徒、酒徒,这两大恶习万般不能沾,一旦染上想要戒掉?难如登天!
旁人怎么劝解都没用的。
钟庭月先前确实用了一次迂回策略,也算沈大山有在乎老娘的心,这才暂时没进赌馆,可下次呢?往后呢?
人活于世日子且长,赌徒酒鬼的本人若无决心、毅力痛定思痛,彻底改正,只靠旁人劝慰引导,无济于事!
沈大山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表明决心,但话在舌尖打了几转,到底没那个觉悟说出口。
见此,钟庭月发自肺腑的苦叹了一声,“喝酒这方面,你不算完全的嗜酒如命,只是偶尔馋酒喝一些,这倒也罢了,但是赌钱……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赌鬼!”
这可是真难戒啊。
“我……我会改的!一定会改的!我有这个心的,这段日子我也没去赌钱,娘你不是都知道嘛。”沈大山越说声越低,中气不足,连眼神都发虚的。
钟庭月看了眼等在医馆外面排号的人,还没轮到她的号码,她就避开旁人,叫着沈大山往旁边移了几步。
她压低声严肃道:“你知道赌博的后果有多严重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我不是在吓唬你,你看咱家日子有起色了是吧?但你若赌钱,哪怕只有一次,都可能掉入别人故意设下的陷阱,让咱家人所有的辛苦一夜之间全白费!”
古往今来,任何人家出了一个赌徒,那这家就彻底废了。
惨剧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沈大山脸有些发白,眼瞳一阵阵紧缩,张嘴还想狡辩,却看着老娘威严的脸色,一个字都吐不出口。
钟庭月再道:“你要是觉得我在危言耸听,那我也不跟你辩驳,大山啊,脚踏实地挣来的银子不容易,每一个铜板都是血汗钱,你忍心让这些打水漂吗?”
沈大山下意识连连摇头。
他自小受爹娘偏爱,吃的膘肥体壮的,自然就受不管种地挨累的苦活累活,但他真的打心眼里喜欢跑生意,跟人打交道。
这段日子老娘让他忙活弄作坊的事,他一边联络村长,一边又管着长工们,他还带着长工时不时的上山砍竹子,弄竹篾,既节省了银子,又还能亲自把关。
这些活全加上,也不能说轻松不累。挣银子有多难,他是真清楚的,而这种血汗钱拿在手里,踏实稳当,心里舒坦。
要让他舍弃这些,再回归以往四处坑蒙拐骗,甚至偷媳妇和老娘的钱,就为了去赌……沈大山感觉自己不想那么做,也不想那么不是人!
他不像三弟沈长眠有满肚子的学问,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明白钟庭月教导他们目光长远什么的,他就知道眼前现下,也只想顾着手边的事。
“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大山沉思了半晌,吭哧的往外挤话,“往后的事我不知道,你教我们那么多,三弟听说了,说你是未雨绸缪,我只觉得你比书堂的先生都厉害呢,家里有你坐镇,我也不用往后考虑啥……”
“我就觉得吧,我……不想去赌了,好不容易累死累活挣的银子,去赌要赢了还好,要输了,那我的后悔死,太不值了啊!”
钟庭月听着细眉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沈大山翻来覆去的就一个意思:暂时不想赌,往后不一定!
她咬牙深吸了口气,才堪堪压住了心头那口恶气,也克制住了想要扇打这兔崽子的冲动。
因为赌博这种恶习,不是一时有觉悟就能彻底改正的,其实沈大山也没说错什么,暂时他不想去赌了是个好苗头,至于往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钟庭月想了想,“暂时不想去赌了,那你这个暂时,是多久?”
“啊这个……”沈大山迷茫的搭不上话了,他挠挠头,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摸样。
钟庭月都要被他气死了,无奈道:“我换个问法,你是觉得自己脚踏实地挣的银子不易,舍不得去赌了,对吗?”
沈大山点点头,“是啊,咱家一个竹筐,除去长工月例,还有一日两顿饭的吃喝花销,本钱刚三个铜板!这还不算为了作坊,给村长送的礼呢,还有啊……”
说到这个,沈大山又来了精神,掰着指头就跟老娘算起了帐。
钟庭月无语的瞧看着他,心里苦笑,这小子果然没看错,真是个跑生意的料,就是恶习难改,栽培也难啊。
“你心疼银钱,不去赌……”钟庭月归纳总结了一下,也拦住了断断续续还在算成本的沈大山,“行,我信你的,你最好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这份信任!”
沈大山迅速点头,“一定的!娘!”
只要坚持一直让沈大山老老实实挣银子,他怕累又惜钱,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对赌馆再活心思了。
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医馆小厮跑出来喊号码,钟庭月听到是自己的,顺口应了声,然后拉着沈大山就往里面走。
沈大山这才发觉自己所处的是医馆,他慌乱的一怔,再看着老娘,“娘你身子咋了?哪里病了?”
“我没病,是来给你瞧病的。”钟庭月回。
沈大山纳闷道:“我?我身子好着呢,没病啊。”
钟庭月拉着他继续往里堂走,“你和锦绣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还说你没病?你要没病,我孙子孙女都多抱好几个了!”
“什么?我没病!我不去!”
沈大山一诧异,脚步顿时停住,再不肯往里面走了。
他娘怎么回事?以往都说温锦绣是不下蛋的母鸡,就算脾性转变了,可也该跟别人家婆婆似的,将生不出孩子怪罪在儿媳妇头上啊,怎么还说上他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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