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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萧寒把玩着手中的团扇,重新坐回案几后。他淡然直言:“这些新奇的小物件总共有多少?我凌某人全要了,劳烦钟姑娘和冯管家知会一下总数和每只价格,他会给你结算银钱的。”
“既是如此当然最好不过,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件凉席,还请凌掌柜为我掌掌眼。”
钟庭月婉约道着,起身走出书房,将放在门外的竹席拿了进来。
平铺在地,逐一展开。
凌萧寒看着如此重工的编制,不说举世无双也绝对难寻,他深深的眼眸倏然就泛出了光泽。
他还不等开口,钟庭月先道:“凌掌柜若觉得这凉席还算入眼,那连同方才这些小物件,我一并送与你了。”
凌萧寒轻微一怔,略显不解的目光落向钟庭月,他重申道:“你要把这个竹席和这些小物件,无偿的送与我?”
钟庭月点头,“是的,所言非虚。”
凌萧寒更加疑惑的皱了眉,“为何?”
“实话讲,这些小物件看似精巧,但终究是家家户户常见的,总不能因着技巧繁琐就卖多高的价,假以时日也不会有过多的主顾捧场,所以不值一提。”
钟庭月先解释了一下地上布包里的那些小东西,她说的是实话,没有欺瞒。
凌萧寒低眸看着手里的团扇,欣喜于技巧,却也不过一时新鲜,他点头认同,“你继续说。”
钟庭月便道:“而这条竹席不然,它的编制技法和染色工艺,就已难出其二,再有实用性能,更是家家户户长此以往必不可脱离的。”
凌萧寒道:“所以呢?”
钟庭月看着地上的凉席,眸色颇深的笑了笑,她坐在椅子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再言:“所以我有意想将凉席赠与凌掌柜,随着你的货船远下南洋,打开销路。”
“就这么一条吗?”
“家里还有九条,一共十条,一并赠送凌掌柜。”
凌萧寒听着钟庭月坦然的话语,不免也笑了。
他稍作思量,没有同意收下,也没有拒绝不要,而是又反问句:“为什么要赠我呢?我之前应该说过,十五日期限内你多做出来的,我也会照单全收的。”
换言之,钟庭月明明可以将这些小物件和十条竹席一并卖给凌萧寒,既挣了银子,又收获了青睐,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钟庭月则微微摇头,“凌掌柜,我是个直爽的人,有什么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若那句话冒犯了,还望你别计较。”
凌萧寒眸色示意,让她但说无妨。
钟庭月就道:“你与我定下的是三千只大中小竹篮,数额是固定的,若我多做出来的,你虽也会收,但绝不会载入货船运往南洋,我说的可对?”
凌萧寒还是没有直白言语,故技重施的反问:“你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因为货船运往南洋,需要朝廷的批文和印戳,以及押运随行的官员衙役,这批货单早在许久之前就商量妥定了,万不可能多增添一二的。”
钟庭月如此说是没有什么依据的,她只是用脑子反复琢磨这事,感觉货船下南洋,并非一个有权势背景的商人就能做主的。
若凌萧寒不是皇商,那他背后也一定有关系脉络,其中必然和朝廷有千丝万缕的瓜葛,否则单一商人雇佣船只,装载货物就往南洋走,可能吗?
且不说这一路凶险无比,就单说这一路途径各个番邦地域,朝廷不担心会和外族勾结?不考虑运私禁品?不寻思结党营私传递消息?
商人看似市侩悠闲,实则其中的水深着呢。
尤其是做到像凌萧寒这样地步的,手中把持着大家大业,其中的门道层峦叠嶂,简而言之一句话,各朝各代各阶层各身份,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钟庭月没有详细说明,凌萧寒却从她未尽之言中全听懂了。
他稍感意外的多看了看钟庭月,深邃的眉眼一如平常,却耐人寻味的颇具讳莫,他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女人竟会料到这么多东西。
这女子心肠好,还有头脑。
当真是……有些合他心意的。
凌萧寒收回目光,也压下了心底的遐思,尽数只化为浅浅的一抹笑,轻轻的从他微薄的唇边掠过。
他思忖道:“你所言极是,不过,即便我收了你的货物不送往货船,也不耽误在我手中另寻销路吧?”
钟庭月再次点头认同,转而说:“依凌掌柜的手腕和睿智,将我这些货物销售一空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对我而言没有运往南洋的销路更宽罢了。”
她坦坦荡荡的话语相当直接,就连想要扩展更大的销路,这种唯利是图的话语都说的如此率直。
凌萧寒又一次颇感意外的看向她,目光也深了很多。
他笑笑,“钟姑娘野心很大啊。”
“有野心才有动力不是吗?”
钟庭月坦然的无所畏惧,也不拘泥扭捏,光明磊落的脸上一派泰然,“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虽不是男子,但该有的雄心壮志一样不少,更珍重凌掌柜这位贵人,还望你不吝赐教点播一二。”
这话说的,太对凌萧寒的胃口了。
他细致的重新打量逡巡面前的女子,初见时只觉得年轻貌美,如今看来,俏丽的花容只是她满身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了。
凌萧寒慢条斯理的绕过目光,唇边翘起泛起笑意,“若我帮扶你,那我会得到什么好处呢?在商言商,钟姑娘也莫要觉得我唐突了。”
“不会,提前谈好也是应该的。”钟庭月很欣赏凌萧寒的处事能力,也欣喜于他平等的对待自己,不会以自己是女子,就另眼相看。
她再道:“销往南洋的货物,以及在本地本朝四海出售的货物,你我二八分,我占八成,你占两成,若我再拓出别的生意,凌掌柜还能帮扶一二,我们再算。”
凌萧寒沉吟着没说话,他蹙眉稍做思索,然后轻然一笑,“成交。”
钟庭月心里松口气,端起茶碗,“那凌掌柜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预祝我们生意兴隆,早发大财。”
凌萧寒笑着端过面前的茶盏,与她遥遥一敬,彼此两人纷纷饮下茶。
放下茶碗,凌萧寒起身在地上还没收起的竹席附近踱步,“这种做工的席子,莫说南洋那些番邦外族,就连本朝疆土,放眼五湖四海也绝无有过。”
“而这次货船的货单确实早于半年前就拟定妥当了,我没办法在其中再添加其他货物,也避免他人揣测,那样不怕闹出事,就是……我嫌烦。”
凌萧寒不欲多说,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舒展的眉眼泛起了一丝忧躁的烦。
钟庭月看在眼里,自也不会多问,急忙绕过话题,“那凌掌柜是想将这十条凉席用作何处呢?”
凌萧寒道:“我留下几条,一则是自己用,而则送往家里给父母叔伯们,都是家里的长辈,偶得新鲜物件儿,拿回去孝敬孝敬他们。”
话音微顿,他再言:“余下那么几条,我也不打算卖了,当做礼品送人吧,钟姑娘觉得我这么安排可妥当?是否有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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