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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怒自威,充满压迫感。不过,没有压迫到潘战。
潘战跪在地上,态度依然强硬:“陛下明察,老臣对陛下一片忠心,绝无冒犯之意。”
有他带头,其他大臣也纷纷下跪表示:“陛下明察,臣等绝无冒犯之意。”
贺兰殷也没心情追究他们的冒犯,转开话题道:“朕明白诸位爱卿的忠心了。现在只想出兵蒙纳,诸位爱卿怎么看?”
他视察了律州铁矿,是制造兵器的好铁矿。
潘战也知道律州铁矿的事,但第一个出声反对:“不可!陛下,天下苦战久矣,还望您以和为贵,与民休息。”
其他大臣多是附和:
“陛下,蒙纳没有来犯,咱们贸然出兵,师出无名,乃是不义之师啊。”
“对,陛下三思。从前燕云帝昏庸无道,致使天下民不聊生,陛下举漠北而反,为正义之师,救万民于水火,遂百姓夹道欢迎,陛下一路势如破竹,方有大成。现今,天下安定,百姓厌战,如若再起刀戈,乃不义之师,不义之师行不义之举,实在危险,陛下务必三思啊! ”
“林将军说的对,陛下三思啊。”
……
主张和平的大臣们都磕头劝诫。
当然,也有支持的大臣。
如韩达,便说:“蒙纳一族狼子野心,便是现下求和,也不会长久,等他们发展壮大,必然兴兵来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出兵,乃是居安思危,臣愿为陛下扫平蒙纳。”
他年轻气盛,又是寒门出身,靠着军功爬上来,妥妥的好战分子。
同他一样的还有陈进。
听说皇帝要打仗,他匆匆进来,跪下道:“陛下,望您给臣一个机会,臣愿为先锋军。”
先锋军归冯润生管。
冯润生一直浑浑噩噩的,看到这一幕,就站了出来:“杀鸡焉用牛刀?请陛下给臣三万兵马——”
他正说着,就被冯秋华拽了回去,低喝道:“你别说话!”
冯秋华是不想弟弟再去打仗的。
他们从前打仗是没办法,必须保住家族富贵,现在富贵滔天,再去打仗就是功高震主了。
“阿姐——”
冯润生皱起眉,对姐姐制止他的行为很不满。
冯秋华眼神强势:“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姐姐,就给我闭嘴!”
贺兰殷看着争执的姐弟俩,顿了一会,转头看向了风雀仪,问道:“风国师怎么看?”
风雀仪如果没有喜欢桑宁,那么,对于打仗,他是中立态度,但他喜欢桑宁,对打仗自然就没了兴趣:“诸位大臣说的在理,望陛下三思,勿起刀戈。”
贺兰殷还是有些意外他会反对战争的,但意外之后,依旧坚持:“你们说忠于朕,如果朕坚持打战呢?难道要跟朕不一条心?”
“臣不敢。”
他们异口同声。
但贺兰殷怀疑他们的忠心了: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真糟糕。
他的威信不如从前了。
贺兰殷俯视而下,开始想如何加强权威。
从来,天授皇权。
他冷声道:“朕一直扬言出兵蒙纳,你们说缺钱、缺粮,如今,律州铁矿,葵州粮仓,如此神助,乃是上天赐予朕开疆辟土,一统天下,诸位爱卿百般阻挠,这是要与上天作对吗?天予不取 必受其咎,诸位爱卿,你们能承担得起后果吗?”
他拿上天压人。
反对战争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敢说话了。
也就潘战敢出声:“陛下三思。上天赐福,更有可能是让陛下增益国力,守卫和平。”
这话又把贺兰殷堵住了。
贺兰殷很生气,吃了会瘪,想了好一会,才反驳道:“亚父也说是有可能,难道要朕为这可能而放弃大好的机会?马上冬季了,蒙纳一族没有粮草,战马消瘦,正是出兵的机会,此时不打,等来年他们兵强马壮了再打吗?”
“陛下息怒。”
潘战说:“冬季出兵,冰天雪地,于蒙纳一族不利,于我敬国也不利。陛下,这时候出兵乃是苦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贺兰殷岂会没想到这些?
他冷笑:“亚父,打仗还能怕艰苦?怕艰苦,那就不要打仗。亚父年纪大了,朕理解,自然会让你在敬都安享晚年。”
这是要罢他的军权了。
潘战一听,忙磕头说:“陛下明察,老臣绝没有贪图安逸之心,一切都是为百姓着想。”
贺兰殷没有听,一意孤行道:“等朕攻下蒙纳,亚父再为百姓着想也不迟。”
“陛下——”
潘战伏地大呼,眼神悲戚,再也无话可说。
皇帝之命,谁又真的敢违背呢?
风雀仪也没有当面违背皇命。
贺兰殷便定了出兵蒙纳的事。
在此之后,便是整顿兵马、准备粮草了。
他还要御驾亲征,带着敬都近一半的官员。
尽管出兵日期未定,但官员们都得回去早做准备。
风雀仪没回去,等下朝,就跟贺兰殷一起回了太极殿。
路上,贺兰殷缓步前行,欣赏着深秋的风景。
满目萧瑟。
他停在一棵粗大的梧桐树下,那梧桐树叶片片飘落,洒了一地金色。
他踩着金色的梧桐叶,回头问道:“风爱卿,你跟着朕,是有什么话要说?”
风雀仪脚步一顿,见他询问,躬身一拜,直奔主题:“回陛下,臣沉迷医术,医者仁心,不忍见杀生,想要辞官归隐。”
他是一日不能离开桑宁的。
桑宁的身体也一日离不开他。
如果皇帝真要打仗,他作为国师,肯定要跟随,那桑宁怎么办?
如果权力与美人需要他做出选择,那么,他首选美人。
权力易求,美人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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