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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高昌车站所见所闻后,朱棣在高昌短暂休息了几日,去看了看正在开荒的百姓,随后才示意东归。
五月初六,大军抵达更名为伊州的哈密,被朱棣关了一年多的夏原吉被释放。
在他被释放的第一时间,他便找到了朱棣,而朱棣与朱高煦他们则是在看刚刚兴建好的行宫。
“这行宫倒是不错……”
站在宫城门口,朱棣抬头看向宫门所写的“太和门”颔首,十分满意。
出发西州前,朱高煦便拨内帑三万贯修建了这座行宫。
之所以修建是为了未来考虑,同时也有着他自己的打算。
巡视西北这种事情,日后他不做,也会有儿孙得做。
江南有南京,东北有吉林城,西北也应该有一个行宫才行。
相比较此前简陋的殿宇,如今的伊州行宫被重新规划修建,不算宏伟,但也绝对不小。
宫城东西宽二百步,内里深四百步,占地二百九十亩,城高二丈、厚三丈,混凝土浇筑并喷洒颜料而成。
宫城有宫殿三座,院落有五十二处,屋舍二百四十八间,仓、库各一座。
虽然只营造了八个月,但该有的基本都有,容纳三千人不成问题。
“走,进去看看!”
朱棣精神了些,大步向前走去。
穿过太和门甬道,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二十亩的广场,而前方便是一座修建在三丈高台上的宫殿。
伊州的太和宫与紫禁城布局类似,不过没有三重城门的布局,殿宇则是仅有三座,分别是太和殿、崇德殿、紫宸殿。
太和殿议事,崇德殿接见使臣,紫宸殿为休息之所。
三大殿中,太和殿最大,其东西宽二十步,南北深十步,其次为紫宸殿、最后为崇德殿。
虽然相比较紫禁城,这里的宫殿并不大,但放在世界各国来看,这都能算得上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了。
太和殿的台基高三丈,殿高四丈,内里空间广大,内里有采光的窗户将一切照得明亮。
“这金砖都是紫禁城剩下的,刚好拿来用了。”
朱高煦陪在朱棣旁边解释着,朱棣满意看着四周一切。
朱祁钺和郭登跟在身后,郭登只是感叹居然能在那么短时间修建如此庞大宫室,而朱祁钺则是目光不断打量,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座宫殿的主人。
当然,在他看来,这宫殿还是太偏东边了,应该修在伊犁河谷才对。
如果修在伊犁河谷,也方便日后他收拾帖木儿和月既别。
“没事,日后把它拆了搬到伊犁去。”
朱高煦还在和朱棣讲解这宫殿,却不想朱祁钺却已经想着把这宫殿拆到伊犁去了。
“这殿宇不错,这西北之地确实也应该有一座殿宇。”
朱棣虽然年纪大了,却看得很清楚。
大明日后的陆地扩张,肯定是要以西南和西部为主。
西南还没有修通直达的铁路,所以暂时不用着急,但西北铁路已经修抵,所以修建一座行宫很有必要。
不然的话,即便有火车,从养夷将消息传递往北京去,那也最起码二十天了。
二十天能耽搁许多事情,所以将行宫修在伊州确实比较好。
当然,他也觉得将宫殿修在伊犁比较好,但奈何铁路修不过去,人口不够,只有发展了二十余年的伊州有底蕴能修建这宫殿。
“太上皇!太上皇!”
忽的,宫殿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便见到一路快走而来的夏原吉着急的“闯”入了殿内。
众人四目相对,比起一年前,夏原吉整个人状态好了些,凹陷的脸颊上都多了不少肉。
与他相比,朱棣的脸颊却因为上次的疾病凹陷进去了,宛若一头病虎。
“太上皇…您……瘦了。”
站在原地,望着朱棣消瘦的身形,夏原吉鼻头一酸,不由躬身作揖。
“你倒是长了不少肉。”
朱棣瞧着长了不少肉的夏原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夏原吉展示道:
“夏原吉,你看看这大明天子的西宫如何?”
“日后若是西边爆发战事,这西宫便会成为天子亲临的地方,前线的将士也将受到鼓舞,你看看……”
朱棣炫耀着这行宫,夏原吉却哽咽道:
“陛下,您在这里休息休息吧,舟车劳顿太久,得休息的……”
“休息,要休息的,这宫殿我得住上一段日子才行。”
朱棣十分认可,朱高煦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他都希望朱棣好好休息,可朱棣着急回家,他也拦不住。
如今朱棣愿意休息,他比任何人都高兴。
“老二,再带我们去看看其它宫殿,走……”
朱棣示意朱高煦介绍,敢这么驱使朱高煦的人,恐怕也就他一個人了。
只是面对老爷子的驱使,朱高煦心甘情愿的成为了这太和宫的“导游”,为朱棣他们讲解起了这座刚刚诞生不久的行宫。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他便将行宫的一切都交代了个清楚。
朱棣很高兴,特意让人赐宴给全城的官吏兵马。
夜晚到来,广场上经过一个下午的忙碌开始张灯结彩,挂上了不少临时编织的灯笼。
尽管不如元宵节时来得明亮热闹,却也差不了太多。
朱棣换上一身绯袍,头戴翼善冠坐在主位,朱高煦坐在一旁。
高台下,数百名官员和上千兵卒坐在位置上举杯畅饮,朱棣则是一手杵在椅子扶手,一手捋着自己的大胡子。
天空之上绽放许多烟花,整个城池的烟花都被购买,于今夜绽放。
就连伊州城也被下旨宣布解除宵禁一夜,整个城池仿佛来到了正月元宵节一般。
瞧着眼前的一幕幕,朱棣嘴角不由挑了起来,笑着喝完一杯酒后,朱棣这才起身对朱高煦道:
“你在这里和群臣们说说话,我自己一个人走走。”
“我陪您去吧?”朱高煦目露担忧,朱棣却抬手打断道:
“让这小子陪我去就行。”朱棣看向了搂着郭登喝酒的朱祁钺,朱祁钺也感受到目光连忙放下酒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作揖。
“太爷爷,您叫俺?”
“还没开始叫你,你就过来了。”朱棣拍拍朱祁钺:“走,陪太爷爷走走。”
“诶…好!”朱祁钺看向自家爷爷,见朱高煦点头,这才跟着朱棣在这太和宫走动起来。
爷孙俩向崇德殿走去,郭登见状叫上几名燕山卫的兵卒远远保护二人。
朱高煦将这一幕瞧在眼底,当下也起身走下台阶,与当地官员吩咐交代起了一些事情。
走在宫道上,由于月亮很明亮,加上天上有烟花,故此朱棣与朱祁钺也不用打灯笼。
朱棣走在前面,朱祁钺跟在旁边,郭登带着燕山卫的几名兵卒就在十几步外紧紧跟着。
走了百来步,朱棣便来到了紫宸殿。
他带着朱祁钺走了进去,直接来到紫宸殿的左偏殿坐在了这里的主位。
朱祁钺懒得搬凳子,直接坐在了主位的脚凳上,靠着朱棣的腿。
朱棣缓了一口气,然后才目光低垂看向背靠着自己的朱祁钺。
“小子,你最近有些骄傲啊……”
“俺还好,俺只是高兴。”朱祁钺喝了两壶酒,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的,就是有些亢奋。
“没骄傲就行。”朱棣颔首,随后突然翘着二郎腿,手放在膝盖上叹了一口气。
朱祁钺闻声转过头来:“太爷爷,您最近怎么总喜欢叹气?”
“大概是老了。”朱棣也不回避这个话题,不过他也骄傲道:
“以我这般年纪上马杀敌的皇帝,古往今来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那是!”朱祁钺笑道:“俺最佩服爷爷,但俺不想学爷爷,而是想学太爷爷您。”
“怎么?”朱棣好奇询问,朱祁钺却双手张开仿佛躺平般说道:
“俺爷爷太累了,我瞧着他过的都累,更别说学他了。”
“俺要是和俺爷爷那么没日没夜的干,恐怕连七十都活不到。”
“呵呵……”朱棣被逗笑了,但同时也点头认可道:
“你爷爷他是这样的,不过这也算我对不起他,早年是我让他监国,把担子甩给了他。”
“俺不觉得是太爷爷您甩的,因为俺觉得俺爷爷就是这种辛苦命,不让他干他都不乐意。”
朱祁钺啧啧几声道:“俺要是日后当了皇帝,肯定不会那么干,得把事情交给下面人来干才行。”
他说着这话,朱棣只是笑着看着他,不多时突然开口道:
“这次回去,刚好可以去昌平看看我的吉壤,听闻已经修建好了,却没想到那么快。”
所谓吉壤,便是朱棣的陵墓,而朱祁钺闻言道:
“俺之前就想说,爷爷您的吉壤那么大,和太奶奶住一起不孤单吗?”
“傻小子,人都死了还论什么孤单。”朱棣乐呵呵笑着打趣,朱祁钺道:
“您要是孤单,到时候俺就在您旁边建一个小的,或者和您藏一起。”
他咧嘴一笑,朱棣却伸出手做驱赶姿态:“去去去,个人有个人的地,伱别来挤我,我也不去找你。”
“您是有了太奶奶就不念俺的好了。”朱祁钺撇了撇嘴,朱棣却在他的三言两语间想到了自家的徐妹子。
“是啊……你太奶奶那是千万般的好,我要是死后能见到她,那其实死也没那么可怕……”
朱棣脸上渐渐浮现笑意,仿佛真看到了自家的徐妹子。
“可您之前不是还说怕死了瞧见高爷爷吗?”
朱祁钺哪壶不开提哪壶,朱棣脑中立马浮现自家父亲的面庞,不由汗颜道:
“你高爷爷那是……不过我们都死了,顶多不过是挨一顿打罢了。”
“太爷爷。”朱祁钺突然收起了笑意,好奇询问道:“您后悔过吗?”
“后悔……”朱棣轻笑着摇了摇头:
“太爷爷没后悔过,后悔那种事是首鼠两端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我不要让后人觉得我是首鼠两端的皇帝。”
“再说了,太爷爷和你爷爷要是不起兵,那哪来的你们啊。”
“说不定,我们早死在三十多年前了。”
“小子……”朱棣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眺望着殿外的夜空:
“你爷爷有些累,你得快些长大,帮他挑些担子。”
“你爹虽说也行,但终归不如你机灵,许多事情做的太过谨慎了。”
“你得帮太爷爷看好你爷爷和你爹,我寄大希望于你,大明朝能不能兴旺五代,全看你小子了。”
“一定行!”朱祁钺咧嘴笑道:“俺会让大明朝兴旺五代、六代、七代、八代……就像您带出俺爷爷和俺爹还有俺一样!”
“呵呵,那你得多照顾好身体,得和我活到一个岁数才行,另外还得早些婚娶,别像你爷爷一样,二十几了才有孩子。”
如果要讨论朱棣不满朱高煦哪点,那就是朱高煦生孩子太晚。
尽管朱高煦生朱瞻壑的时候才二十二岁,但朱棣还是觉得很晚,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带朱祁钺了,所以有些埋怨。
“俺爹还好吧……”
朱祁钺挠挠头,他也不想太早生孩子,但太爷爷都这么说了,他不糊弄糊弄好像也不太好。
“俺也想早点生孩子,但俺还得读书,等中学读完,俺就生孩子。”
“好……”朱棣笑着点头,随后便与朱祁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一场宴席圆满结束,而朱棣也在太和宫居住了两个月的时间。
然而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明明没有什么病痛,可身体却似乎变得更差了。
七月初十,不知道为什么,朱棣主动提出返回北京,而朱高煦也得早早回去主持西域三都司的局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高煦也适时下令东归。
翌日清晨,他们踏上了返回北京的路途。
坐在车里,夏原吉一直看着朱棣,朱棣则是拿着一些当下市井流行的文本翻阅,不再看什么所谓经史典籍。
从伊州前往北京,这一路上经过许多城池,朱棣都想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正因如此,在火车抵达瓜州城的时候,朱棣便趁着火车加水加煤的时候对朱高煦开口道:
“老二,这瓜州发展如何,你我恐怕得去瞧……”
“太上皇,此事恐怕不行!”
朱高煦还没开口,夏原吉便起身作揖打断了朱棣的想法。
朱棣见状无奈道:“这皇帝还没说什么,你反倒是有意见了。”
“夏原吉,是不是朕给你脸色了,你觉得你可以对朕指手画脚了?”
“太上皇!”夏原吉站在原地作揖道:“外面风沙大,您的身子没养好,还是先回北京养身子吧。”
“朕的身子如何,朕比你清楚,你给朕让开!”
朱棣皱眉呵斥夏原吉,夏原吉却站着不动,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朱棣伸出手要将他推开,夏原吉立马跪下厉声道:“太上皇,您若是执意要出去,请踩着臣的身子出去!”
“反了天了你!”朱棣看向朱祁钺与郭登:“把他抬去后面的车厢!”
“太爷爷,您这……”朱祁钺有些不太好动手,可朱棣却瞪着眼睛道:
“怎么,现在我连你们两个都吩咐不动了?”
朱祁钺闻言不好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朱高煦。
朱高煦摇头道:“父亲,夏原吉也是一片好心,您现在的状态,确实不能吹风。”
“老二,你也开始忤逆我了?”朱棣不敢置信,朱高煦闻言叹了一口气:
“王完者说您不能吹风,您就好好听话吧,起码现在儿臣不想让您出去。”
“让开!”朱棣闻言,直接推倒夏原吉,作势便要出去。
夏原吉直接抱住了朱棣的腿:“太上皇,您不能出去!”
“夏原吉,你个老蛮子!”朱棣被抱着腿,根本不敢走动,生怕拖拽了夏原吉,把这个老臣送走。
夏原吉死死抱着朱棣的腿,双方僵持半天,朱棣最终还是回到了位置上坐下。
他开始一个人生闷气,一句话都不与众人沟通。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汽笛声再次作响,朱棣便知道自己是没可能下车了。
车窗外的景物开始倒退,这也代表着他们距离北京越来越近。
肃州、甘州、凉州……
一座座城池州府被他们越过,时间也不断流逝。
夏原吉一路上都在盯着朱棣,然而现实十分诙谐。
当火车抵达河套定襄府九原县的时候,夏原吉却生病倒下了。
他被转移到了县内的县衙休养,而朱棣也趁机走下了火车。
九原县,在后世这里有个很有意思的称呼……包头。
对于这里,后世的人只能想到家乡地名被改的包头吕布。
但实际上这块地方不管是后世还是如今,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
随着王回的新政在北方推行,九原成为了北方几个重要的钢铁生产中心。
从林粟到如今,九原的开发已经持续了三十年的时间。
正因如此,朱棣趁着这个机会,刚好提出想去九原的冶金工厂看看。
尽管着急回北京,但夏原吉这两天是走不了了,所以出于散心和考察的心思,朱高煦便同意了朱棣的想法。
他们父子前往当地的冶铁工厂参观,朱祁钺则是带着郭登在工厂外等待。
九原的冶铁工厂有大小二十座,每座每年稳定产出五百吨生铁,合计产出一万吨生铁。
放在三十年前,这个生铁产量足够解决近百万人每年的用铁消耗,但到了如今却不行了。
如今的大明朝每年生铁产量高达四十八万吨,尽管折算为后世的单位不过二十八万吨,但这放在这个时代,也是碾压全球级别的产量。
不仅如此,生铁产量还在以每年12%的速度不断增长,这才是最恐怖的。
九原县人口十二万,县城内有近六成的男丁都是从事冶铁和挖矿的行业,工价都是按照官营工价来发放,日子十分滋润。
简单参观过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的朱棣示意朱高煦可以离开了。
俩父子走出钢铁厂区,朱祁钺上前将马车车门拉开,而朱棣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牵一匹马过来。”
“太爷爷,您现在不能骑马。”朱祁钺担心他的身体,朱高煦也皱眉要开口。
这时朱棣主动开口打断道:“我只是骑着,不奔驰。”
“你们要是不放心,就牵着马缰,这样总放心了吧。”
朱棣说罢,便凝视着朱高煦,而朱高煦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朱祁钺吩咐道:“牵马过来吧。”
“是……”朱祁钺无奈,只能牵马走到了他们面前。
朱棣翻身要上马,而朱高煦见状上前搀扶他。
换做以前,朱棣一定会拒绝这样的举动,但这次他却没有。
他心安理得的在朱高煦的搀扶下,翻身上了马背。
朱祁钺要接过马缰,不过朱高煦摇摇头:“你们跟着,我牵。”
“您牵?!”朱祁钺和郭登以及四周卫卒纷纷瞪大眼睛,朱高煦却不予回应,转身牵着马缰,带着朱棣向九原县走去。
沿途都是官道,官道两侧是草场和土丘。
河套的沙漠化很严重,哪怕已经经过大明发展多年,却还是如此荒凉。
“去上面那个山丘看看。”
朱棣开口示意,朱高煦闻言顿了顿,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官道,往旁边一座土丘走去。
土丘高数十丈,登山没有道路,尽管不陡峭,可碎石很多,土块坚硬,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
好在朱高煦走得很稳健,马匹也没有受惊。
他牵着马,马驮着朱棣,不多时便来到了山丘顶部。
向北眺望,寸草不生的荒凉土丘一座连着一座,向北看去,除了蔚蓝的天空和荒凉的黄色土丘,便再也瞧不见什么。
唯一的景色,兴许就是那天际边形成一线的云彩……
“老二……”
朱棣开了口,朱高煦没往后看只是应了一声:“嗯?”
“辛苦你了。”
朱棣好似叹息的声音让朱高煦只觉得仿佛有一口气堵在咽喉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爹,我们还没回到家呢。”
他声音略微有几分不顺畅,朱棣听了出来,却轻轻笑了两声。
“活到这个数,差不多了。”
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等朱高煦开口,他就示意道:“旁边那座土丘高些,你带俺上去瞧瞧。”
“好,我带您上去。”朱高煦点头便要走,朱棣却道:“俺小时候喜欢背你,不过现在背不动了。”
“那我背您上去。”朱高煦知道朱棣的意思,朱棣也不客气,熟练翻身下马。
待朱棣趴在背上,朱高煦这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头子的体重也变得这么轻了。
他背着朱棣向隔壁的山丘走去,朱棣这时却开口道:
“以前军中的那些人说,儿子能背老子,就代表儿子长大了,老子该服老了。”
“不过是笑谈罢了,您别当真。”
“呵呵……”朱棣笑了笑,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不多时,朱高煦背着他来到了隔壁的山丘顶部,朱棣看了一眼远方,却还是与刚才一样的景色。
只是渐渐地,他似乎瞧见了什么东西,不由得痴迷起来。
至正二十七年他出生,七岁跟着兄弟们在老朱的要求下像士兵一样穿着麻鞋,裹上缠腿到城外远行锻炼。
十几里路,走不动就骑马,休息够了就下来继续走,自小如此,直到他十岁的时候大明朝立国才结束,
他开始与兄弟们进入大本堂学习,在宫里认识了自家的徐妹子。
十二岁,他被册封为燕王。
十七岁,他与自己心心念念的徐妹子成亲,自此不仅多了个媳妇,还多了一个号称大明长城的老丈人。
成婚后,他被派往凤阳演武练兵,体察民情,为就藩做准备。
二十岁,他率领燕山卫就藩北平,与老丈人开始共事,还结识了被他呼唤老和尚的道衍和尚姚广孝。
这一时期,是他这辈子最快活的时候。
白天他跟着老丈人学习,晚上他和姚广孝论道,疲惫了还能和徐妹子聊天打闹。
三十岁,他率兵出塞,生擒俘虏了乃儿不花这个屡次从自家表兄、老丈人手里逃走的家伙,被自家父亲夸赞。
那个时候他志得意满,而往后的几年,尽管总有些小人说自己的不是,但自己也是一个有父亲、大哥、媳妇爱护的人。
只可惜,他们渐渐都离开了,只剩下了自己……
“老二”朱棣缓缓开口,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道身影,就在站他们刚刚走上来的那座山丘,站在那马旁边。
“怎么了?”朱高煦看向朱棣,却见朱棣示意他看向马匹处。
朱高煦会错了意,以为朱棣示意回去,所以他背着朱棣往马匹走去。
来到马匹旁边,朱棣仿佛有了力气,他离开了朱高煦的后背,看向了那道示意他上马的身影。
他翻身上马,不等朱高煦反应便抖动马缰,向着另一座山丘奔驰去。
奔驰路上,他见到了许多人,有敌人有故人,甚至有朱高煦他们三兄弟和朱祁钺、夏原吉等人。
他本想驻马放声呐喊,却想到了许多事情,最后咧嘴一笑仿佛释怀。
最后他登上山丘,双腿架住马腹,军马前蹄抬起,如人立。
他坐在马背上,双腿紧紧夹住马腹,留恋着这片属于大明朝的疆土。
“高煦爱我!!”
“夏原吉爱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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