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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天气多变,雨说下便下。

    郁峥在书房处理政务,下人敲门禀报,说靖安侯求见。

    靖安侯,他来做什么?

    郁峥微怔,恍然想起什么,起身去了前厅。

    沈长泽和沈长淮端坐于厅中,见到郁峥赶忙起身见礼。

    郁峥走到上首坐下,挥手让两人落坐。

    “不知沈侯前来所为何事?”

    两人之间渊源复杂微妙,不是能寒暄深交的关系,沈长泽便直言道:“冒昧前来叨扰王爷,是有一事想求证。”

    “哦?沈侯想问什么?”郁峥只作不知。

    沈长泽道:“舍妹沈清容,陆家少夫人,当真是纵火自焚身亡吗?”

    虽知晓这么大的事陆家不会说谎,但沈长泽还是想来求证一下,是给沈清容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为免独自前来引起尴尬误会,沈长泽特意叫上了沈长淮,且没有求见姜舒。

    心中猜测属实,郁峥凝声道:“是。陆少夫人纵火自焚,本王恰巧在陆府,亲眼所见。”

    沈长泽闻言捏紧拳头道:“没人救她吗?”

    这话不像是质问陆家,更像是质问郁峥。既亲眼目睹,为何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沈清容被活活烧死。

    厅外雨声哗哗,厅中沉静的有些诡异。

    郁峥墨眸冷睨着沈长泽,语含威压道:“陆少夫人锁院泼油自焚,何人能救?”

    看在沈长泽为边关立下战功的份上,郁峥忍着不愉解释了一句。

    沈长淮看出苗头不对,扯了扯沈长泽的衣袖。

    沈长泽从愤怒中醒过神来,面色难堪的起身告辞。

    沈长淮落后一步,朝郁峥拱手致歉道:“家兄痛失夫人嫡妹,打击过甚情绪愤激,请王爷见谅。”

    郁峥望着沈长泽失魂落魄的背影,没有与他计较。

    沈长淮松了口气,快步去追沈长泽。

    目送两人走远后,郁峥回了主院。

    雨点噼噼啪啪的砸在地面,溅起的水花沾湿了郁峥的鞋靴衣摆。

    进到廊下后郁峥将伞递给霜华,抬步进屋。

    “夫君这么快忙完了?”姜舒微有些诧异。

    郁峥在软榻前坐下,一边逗弄郁子宥一边道:“方才靖安侯来过了。”

    姜舒了然道:“他来问沈清容的事?”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事由了。

    “嗯。”郁峥淡应了一声。

    沈长泽只求见他一人,未求见姜舒,想来是不想让姜舒看到他的狼狈模样。

    他如今倒是知了几分进退分寸。

    姜舒对沈长泽如何并不关心,自然的转开了话头。

    郁峥也未再提,就好像王府只是到了一个寻常访客,随口同姜舒说了一嘴一般。

    断断续续下了三日雨后,万物越发蓬勃,鼓着劲的生长,花草树木叶片油绿发亮,充满了盎然生机。

    然沈老夫人却在此时病逝,靖安侯府挂起了丧幡。

    侯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沈母日夜疯哭疯闹,无法操理府中事务,只能由王月瑶代劳。

    沈老夫人的丧宴,与靖安侯府沾亲带故的都去了,沈老夫人走的也算热闹体面。

    为防沈母当众闹事,沈长泽对外宣称沈母病重,未让她露面。

    听闻此话,人人唏嘘。

    靖安侯府当真是祸不单行,雪上加霜。

    料理完沈老夫人的后事,沈长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颓靡疲惫,日日缩在揽云院里消磨。

    徐令仪带着孩子来看他,沈长泽也无心逗弄,望着程锦初的红缨枪怔然出神。

    徐令仪自言自语般说了会儿话,扭头顺着沈长泽的视线看去。

    姜舒走了,程锦初死了。

    她好像赢得了全部,又似乎输了所有。

    坐了一会儿后,徐令仪带着孩子走了。

    晏阳拉着晏欢走进来,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怎么了?”沈长泽声音沙哑地问。

    晏欢抽噎着道:“爹爹,他们说祖母疯了。”

    程锦初死了,沈老夫人也死了,对晏阳晏欢来说,就只剩下沈母最为亲近。可他们方才去寻沈母,下人却不让他们见,说沈母疯了。

    这对晏阳晏欢而言,实在难以接受。

    沈长泽闻言一窒,拉过晏欢抱在怀里道:“祖母只是病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吗?”晏欢仰头抹着眼泪天真的问。

    沈长泽沉重点头。

    晏阳到底大一些,今年已有八岁,能懂许多事了,他明白沈长泽是在哄晏欢。

    在一旁安静地站了许久,晏阳突然出声道:“爹爹,我要去学塾读书。”

    正在安抚晏欢的沈长泽一怔,抬头看向晏阳道:“不必勉强,爹爹不会再逼你了。”

    “不,我要读书,我要读给娘看。”晏阳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

    沈长泽被惊到,斟酌探问:“当真想好了要读书?不会再半途而废?”

    原本沈长泽是打算过些日子请先生到府中教晏阳,能学多少是多少,也不指望他考取功名了。

    经历过这么多,沈长泽将功名利禄都看淡了,只想让他们平安长大,好叫程锦初安心。

    “这次我一定会好好读的。”晏阳语气认真。

    沈长泽欣慰道:“好,爹爹相信你。”

    “但你启蒙太晚,跟不上学塾夫子的进度,我请先生过府教你,赶上进度后可去国子监上学。”

    晏阳听后乖顺的点了点头。

    晏欢也道:“爹爹,我也要跟哥哥一起读书。娘和祖母曾祖母都说,读书万般好,胸有点墨才不会叫人笑话。”

    “好,你们一起读。”沈长泽望着突然懂事的两个孩子,眼眶发热。

    锦初,你看见了吗?晏阳晏欢懂事了。

    因着两个孩子,沈长泽振作起来,请了先生过府教授,下学后亲自指导他们课业。

    悲欢过后日子继续,平淡无波的过着。

    有道是最美人间四月天,孙宜君在四月十八这日生产,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

    郁源喜欢的不行,日日稀罕的瞧着,翠云楼也不常去了。

    荣王夫妇很高兴,孙母也有了盼头。

    只有孙宜君,为坐月子一整个月不能出屋子而郁闷。

    姜舒和郁澜去看她时,听了她满腹牢骚。

    平静安稳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转眼已到五月。

    大昭今年风调雨顺,各地陆续传来麦子丰收的讯息。

    皇帝同百官商议后,解除了禁酒令。

    一切都在变好,臣民欢欣不已。

    五月十七,璟王府办了一场喜宴。

    逐风同冷星,卓腾与霜华,四人一道大婚。

    为了方便当差,几人都没有离府,同追云檀玉一样,选择了在王府西北角的小院居住。

    五月十八,荣王府又办了满月宴,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歇息足够后,姜舒开始巡铺,帮着姜父打理姜记生意。

    五月底,朝中发生了多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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