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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天野外露宿,听着‘哗哗’雨声午睡,姜舒还是头一遭。

    这感觉自是算不上美妙,也因此,更觉盛世和平的可贵。

    好在天公作美,次日凌晨天将要亮时,雨停了。

    军卫们赶忙各司其职,收拾营帐准备早饭,匆匆用过后启程上路。

    加紧赶了一整日,在天黑时赶到驿站。

    好生歇息一晚,次日一早复又重新上路。

    越往南走,天气便越暖和。尤其是到了平阳境内,与上京的深秋无异。

    “主子,明日下午可到和安城。”追云安置好队伍后,前来汇报行程。

    郁峥颔首,借着朦胧天光看军卫安营忙活。

    和安城是平阳郡的郡城,临靠海域,极为富庶。

    今日已是离京的第十日,明日终可抵达了。

    郁峥遥望着和安城的方向,隽脸沉凝。

    筹粮虽不似上阵杀敌般危险,但却决定了一半的战事胜败,至关重要。

    粮草,是两军对战相抗的底气。

    夜幕低垂,连绵起伏的群山形成一片深浅不一的阴影,无边无迹。

    相隔数千里的另一片夜空下,边关将士欢声一片。

    今日下午,辎重大军抵达边关,带来了万众盼望已久的粮草冬衣。

    郁承同沈长泽行走在军营中,踩着硬化成冰渣的残雪,视查军情。

    “太子殿下,沈将军。”分发冬衣的军士路遇两人,恭敬行礼。

    郁承颔首,问他们冬衣可够厚实。

    军士连连点头,满脸喜意:“够,特别厚,穿上新棉衣浑身暖和,拿刀握枪灵活自如,杀起漠北贼人来定顺畅无阻。”

    “那便好。”郁承长舒口气,让他们分发完冬衣早些歇息。

    “咳咳……”一阵寒风袭来,郁承不受控制的低咳起来。

    他的伤势虽痊愈了,但身体却比从前弱了几分。加之从未到过边关这等苦寒之地,有些不适应,时常咳喘。

    沈长泽见状忙道:“殿下回去吧,军中事务有我和众将军打理便可。”

    郁承又咳了几声,随行亲卫杨权递上一只装着热梨汤的水囊,郁承喝了两口才好些。

    止住咳嗽后,郁承对沈长泽道:“劳顿多日,你也累着了,一道回去歇着吧。”

    自下午回到边关后,沈长泽一直在军中处理事务,还未回将帅府,一口气未歇。

    思量着军中暂无要务,沈长泽点头,同郁承一起离开军营。

    夜浓如墨,呼啸寒风似野兽在咆哮,刺耳挠心。

    郁承同沈长泽共乘一车,商论揣测着漠北动向意图。

    “漠北已有十日按兵未动,定是在暗谋突袭,这几日要加强警备。”郁承忧心忡忡。

    沈长泽沉应:“潜入大昭烧粮毁衣失败,漠北定十分恼怒,急于宣泄。”

    两人说着话,马车缓缓停下,将帅府到了。

    “罢了,先不谈了,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议吧。”郁承起身下车。

    沈长泽紧跟着下车,两人一前一后朝敞开的大门走去。

    刚上台阶,还未进门,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马还未收蹄,军士便翻身下马,跪地急禀。

    郁承和沈长泽转身,拧眉沉面。

    “漠北大军突袭而来,只剩三里,我军探子未回报,当是已遭不测。”

    果然。

    郁承肃声下令:“即刻整军迎敌。”

    沈长泽领命,快步下阶翻身上马返回军营。

    郁承略作思索,决定亲上城墙坐镇指挥。

    杨权担忧道:“殿下身体不好,夜里极为冷寒,恐受不住。”

    郁承道:“没有大碍,备盆炭火便可。”

    郁承执意要去,杨权劝不住,到了城墙后立即让人备上炭火。

    边关的冷是寒浸入骨的,便是穿着厚重的裘皮大氅,怀抱着汤婆子立在火盆旁,郁承也仍旧觉得冷,时不时便要咳上一两声。

    然郁承顾不上这些,眼睛紧盯着下方战场,神色肃沉。

    不同于上次的挑衅小打小闹,这次漠北大军集结,攻势凶猛。

    大昭将士穿着厚实的新棉衣,士气振奋,毫不畏惧的迎敌。

    夜色太沉,微弱的火光无法看清一切,只能看见远处黑沉沉一片,不知有多少人。

    北风吹的城墙上的战旗猎猎作响,战鼓声混着兵器交戈声听的人心绪激震难平。

    汤婆子不知何时失了温度,郁承将其舍弃,凝神听着实时战报,给出指令。

    火盆里的炭快要燃尽,杨权让人赶紧添上。

    郁承双手撑着冷硬城墙,目不错睛的注视着两军交战。

    他看见接二连三有人倒下,又有人前赴后继冲上……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天光破晓,以两军大伤结束。

    “殿下,回去吧。”眼见漠北已撤军离去,杨权出声道。

    郁承在城墙上立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寒风,杨权怕他支撑不住。

    郁承没应声,目光沉痛的瞧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冷冽晨风吹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郁承终于看清了。

    他看见穿着崭新冬衣的大昭将士,同漠北人交混着倒在冰冷地上,血污和泥泞沾满他们的新棉衣,手里还紧握着兵器……

    那种惨烈,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唯有见之触目惊心。

    郁承忽然猛烈咳嗽起来,有些站立不稳。

    “殿下……”杨权扶住他,担忧不已。

    “回去吧。”郁承转身,步履沉重的下了城墙。

    一夜未眠,又受了一夜寒冻,郁承染上了风寒。

    太医诊脉后下去煎药,郁承随意用了早饭,同众将领商议战情。

    “咳咳——”郁承咳的面红耳赤。

    “殿下可要保重身体。”众将领一脸担忧。

    郁承点头,坚持议完事后才回屋歇息。

    沈长泽受了轻伤,包扎后面色疲惫的回屋。

    “夫君。”程锦初唤他。

    昨夜战发突然,程锦初又来了月事,便没有去,在屋中焦躁不安的等了一夜。

    此时见到沈长泽,惶急询问情况。

    沈长泽眉头紧皱,语气低哑道:“我累了,需要休息。”

    “好。”程锦初赶忙帮他脱衣,这才发现沈长泽后背受伤,立时急问。

    “伤的可重?”

    “小伤,不碍事。”沈长泽敷衍的应了一声,躺下后拉过被子。

    又困又累,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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