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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跑了五日,已离上京很远,姜绍和稍稍放下心来。

    这日傍晚,姜绍和夫妇到了一座城镇,寻了间客栈准备好好歇歇脚。

    从未长途跋涉过这般远,姜绍和夫妇都累的不行,用饭洗沐后便早早歇下了。

    夜色渐深,屋外明月被乌云遮盖,屋内姜绍和夫妇睡的浓沉。

    忽然,客栈的门被大力拍响。

    睡在耳房的小二被吵醒,睡眼惺忪的去开门。

    “客官几位?要什么房?”小二哈欠连天,习惯性的问。

    逐风身旁的衙役亮出腰牌,肃声道:“大理寺办案,姜绍和夫妇住那间房?”

    小二闻言脑中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待看清大理寺的腰牌,以及身着差服的一众人后,赶忙将他们让进屋内。

    “官爷稍候,小的去查一下。”

    小二快跑去柜台后,拿出入住录册翻看。

    “快点,若出了岔子,你可担待不起。”逐风不耐催促。

    他们快马加鞭追了两日半,每晚都只睡了三个时辰,终于追查到此处。

    小二吓的手一抖,将册子递给逐风,颤声道:“官爷,没有姓姜的。”

    早便料到姜绍和会用假名,逐风拿出画像道:“这人可见过?”

    小二一瞧,脑中有了印象,连连点头道:“见过,就住楼上左手边第三间,我带官爷去。”

    他们这小城远离上京,哪见过大理寺的官差,自然不敢怠慢得罪。

    “砰!”逐风一脚踹开闩着的屋门,大理寺的衙役鱼贯而入,快速点燃屋中烛火。

    做着美梦的姜绍和夫妇被惊醒,坐起身看到床前持刀包围的衙役后,吓傻了眼。

    姜李氏不明白,他们就逃了七日羁押和十五杖,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追捕吗?

    “姜绍和,你被捕了。”衙役拿出大理寺的揖捕令。

    姜绍和一看,便知雇凶杀人的事情败露了。

    怎么会这么快!

    姜绍和眼中闪过一抹痛恨之色,定是老大出卖了他。

    “赶紧的,是想让我们来帮你们穿不成。”衙役晃了晃手中的刀。

    姜绍和下床,哆嗦着披上外衣穿好鞋。

    姜李氏抱着被子耻红了脸,实在做不出在这么多男人面前穿衣的事。

    逐风等人也并不想看她穿衣,押了姜绍和在屋外等。

    一盏茶后,姜李氏穿戴好出门,双手被戴上镣铐。

    小二骇的心神一震,娘的个乖乖,他们客栈竟然住了两名要犯。

    “他们的马车在哪儿?”逐风问。

    小二赶忙道:“官爷去门前稍侯,小人这就去牵来。”

    将姜绍和夫妇押进马车,逐风亲自驾车,赶往城外的驿站歇脚。

    五日后,姜绍和夫妇被押回上京。

    姜绍和入了大理寺狱,孙鹤川命人抽了他三十鞭,又给他上了百蚁蚀心之刑。

    姜绍和痛不欲生,什么都招了。

    孙鹤川按律判处他们秋后处斩。

    至于姜李氏,她被何大人带走,由杖十五改为杖三十,关押十五日。

    三十杖打完,姜李氏已然只剩下半条命。

    捱够十五日出狱后,姜李氏没有再逃离上京,而是重新买了处宅子,等着给姜绍和收尸。

    身为枕边人,姜李氏压根不知道姜绍和曾买凶,谋害姜舒和姜父。

    甫一听闻时,她几度疑官差弄错了,直到姜绍和亲口承认,她如遭雷击。

    姜芸死了,姜绍和也快死了。好好的一家三口家破人亡,只剩下姜李氏孤零一人。

    一晃已是七月,姜父消沉痛心了许久,终于走了出来,一家人回归了正常生活。

    郁峥努力坚持了一月,他虔心向佛的流言终于传开,飘进了宫中。

    这日早朝后,郁峥被毓贵妃叫去。

    到了毓贵妃宫中,见到皇帝也在,郁峥并无多大意外。

    “父皇,母妃。”

    毓贵妃笑着朝郁峥招手:“快过来,陪你父皇下几局。”

    郁峥依言走过去坐下,执白子同皇帝对奕,毓贵妃摇着团扇在一旁观棋。

    父子俩你来我往的杀了几局,各有输赢。

    “不下了,朕乏了。”皇帝疲惫的揉着额角。

    毓贵妃给皇帝递给上茶,转头对郁峥道:“快午时了,峥儿留下一同用膳吧,正巧刚进贡了一批荔枝,你等会儿带些回去。”

    “好。”郁峥应下,三人坐在一起闲话。

    聊着聊着,皇帝提到了先皇冥诞一事。

    “按惯例皇室要派人去皇陵诵经三日,还要提前抄写百卷佛经拿去焚烧,峥儿觉得此事该交给谁?”

    往年这种苦差都是交给一些没有官职在身,比较闲散的皇亲,比如荣王和郁源。

    今年皇帝特意提及,很明显是在试探郁峥。

    墨眸划过一抹暗光,郁峥一脸诚心道:“儿臣去吧。”

    “你去?”皇帝拧眉惊诧。

    郁峥颔首道:“儿臣近日读了许多佛经,也去昭觉寺同主持论过几次佛法,颇有感触,每日睡前都会抄写几篇佛经静心。”

    “正巧儿臣近日有些困惑,去皇陵陪皇爷爷几日,说不定还能得皇爷爷梦中指点。”

    郁峥说这话时,一脸虔诚认真,看的皇帝和毓贵妃心头直颤。

    外面的传言竟是真的?他们的儿子当真迷上了佛法,一心向佛?

    毓贵妃抚着胸口,试探问:“你有何困惑需要你皇爷爷指点?”

    毓贵妃不明白,什么事活人不能为他解惑,非得去找死人指点?

    郁峥望着他们,抿唇迟疑道:“儿臣前些日子去临安,见到许多百姓孤儿流离失所,心生怜悯却无能为力。”

    “回上京的路上又遭遇刺杀,至今也没能查出是何人所为。”

    “儿臣觉得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实在叫人疲累无力,唯有佛法能叫人静心。是以儿臣想参研佛法,以佛法渡众生慰心安。”

    毓贵妃听的心惊,美眸愕然睁大。

    皇帝震怒拍桌:“荒唐!”

    郁峥低眉敛目,静默不语。

    “你堂堂皇子,肩负大昭重任,怎可生出遁入空门的心思!简直不像话!”皇帝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毓贵妃甚少见皇帝发这么大火,赶忙轻抚皇帝的后背劝道:“陛下息怒,峥儿只是随口说说。”

    郁峥抬眸,墨眸沉静的望着他们道:“我朝先祖便有退位出家为僧之例,儿臣为何不可?”

    皇帝一听,气的瞪圆了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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