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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舒浑浑噩噩睡了一日,到傍晚才恢复几丝精神。

    勉强用了半碗饭后,她神色恹恹的靠在软榻上看窗外的竹林。

    暮色沉沉,竹林被即将到来的黑夜笼罩,看不清模样,只听得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方医女说夫人不能见风。”檀玉上前关了窗户。

    姜舒幽怨道:“我都闷了一日了,不让下楼也不让吹风,我会被闷死的。”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夫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噗——”姜舒被逗笑,心情好了些许。

    楮玉端着刚熬好的药进屋:“夫人,该喝药了。”

    看着满满一大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姜舒痛苦的蹙起了眉。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用喝药了。”

    “好没好得方医女说了算。”楮玉端着药寸步不让。

    姜舒撇嘴,可怜巴巴的说好话:“好楮玉,你去找方医女拿点药丸,我一定乖乖吃。”

    楮玉不为所动:“方医女说了,药丸的效果不及汤药一半,夫人要想好的快,就得喝汤药。”

    从早上到现在,姜舒就喝了一遍药,还是趁她迷糊不清时半哄半灌下去的。

    现如今姜舒清醒着,想让她喝药怕是不容易。

    正僵持着,沈长泽同程锦初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

    见楮玉端着药,檀玉拿着蜜饯,而姜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长泽感到纳闷。

    程锦初也面露不解,好奇的望向姜舒。

    姜舒身着荔枝色散花水雾缎寝衣,慵懒的倚在降香黄檀软榻上,青丝披散仅用一根白玉簪挽了一半,未施脂粉的脸上显露出病态,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倒增添了几分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之感。

    便是程锦初一个女子见了,也心生怜惜,更遑论沈长泽了。

    果然,程锦初扭头,瞧见沈长泽一双眼都看直了,几乎粘在了姜舒身上。

    “夫人不肯喝药,侯爷快劝劝夫人吧。”楮玉机敏求助。

    沈长泽缓步走过去,接过楮玉手中的药碗,在软榻前坐下道:“我喂你喝。”

    姜舒摇头:“太苦了,喝不下去。”

    “良药苦口,喝完吃颗蜜饯就不苦了。”沈长泽耐着性子哄。

    姜舒抿紧了嘴巴,不说话也不喝药。

    沈长泽愕然,没料到姜舒生病竟如此孩子气,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被忽略的程锦初环顾屋内,见罗床壁橱、妆台桌椅皆是梨木黄檀,窗纱床帐全是绫罗锦绸,茶壶杯盘都是羊脂玉瓷……处处都透着精致奢雅。

    她知道姜舒富有,却不知她竟富有到这种地步。

    程锦初又惊又妒,还有几分羡慕。

    姜舒注意到程锦初的神色,唇角微扬。

    程锦初打量完,视线落到沈长泽手中的药碗上,幽声开口。

    “我小时候也怕喝药,每次我娘总要哄我很久。可后来,我娘走了,再也没有人耐心哄我喝药。”

    “没娘的孩子像野草,我忽然就不怕苦了,再苦的药也能一口气喝完。”

    “妹妹到如今还不肯喝药,是一直都有人哄吧。”程锦初说完,露出艳羡又落寞的笑容。

    在边关的六年,她也曾受伤生病,每次喝药时她都端着碗一口气喝下。沈长泽从不曾哄过她,喂过她。

    她不明白,什么都不做的姜舒,为何总能轻而易举的拥有一切。

    尊贵富有的身份,疼爱她的爹娘,怜惜她的夫君……

    她什么都不做,却什么都有。

    姜舒眨了眨眼,被程锦初的话触到。

    的确,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有人哄才敢闹脾气。

    “给我吧。”姜舒从沈长泽手中接过药碗,闭着眼一饮而尽。

    “好苦!”姜舒吐舌,将空碗递给楮玉,张嘴含住檀玉送来的蜜饯。

    带着果香的甜意在口中化开,逐渐盖过汤药的苦涩,姜舒的眉头舒展开来。

    瞧见她这一系列的变脸,沈长泽忍俊不禁,觉得分外可爱。

    程锦初看着他们,心口酸涩难当。

    “妹妹还病着,应当多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程锦初提示沈长泽该走了。

    凳子刚坐热,沈长泽有些不舍。

    “好好养病,我明日再来看你。”

    姜舒目送他们离开,心绪复杂。

    精心调养了几日后,姜舒的病好了。

    这日她在院中散步,门房送来一张帖子。

    姜舒打开一瞧,乐了。

    “谁的帖子让夫人这般高兴?”檀玉好奇的把脑袋凑过去。

    “长公主约夫人后日去昭觉寺礼佛。”檀玉看完也笑了。

    这位长公主可是个妙人。

    姜舒没什么闺中好友,高嫁侯府又为人所不耻,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都不屑与她来往。

    唯有平西将军府的长公主,不论出身与姜舒交好。

    “去准备吧。”姜舒将帖子递给檀玉,心情大好,晚上多吃了半碗饭。

    一墙之隔的揽云院,沈长泽却被气的食不下咽。

    今日他忙完公务顺道去接晏阳下学,夫子将晏阳这段时间的表现都告诉了他。

    “上课睡觉,还带着族中子弟扰乱学堂捉弄夫子,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晏阳跪在地上,被沈长泽的冷肃严厉吓哭了。

    往日爹爹从不曾这般凶过他,自从回了上京,爹爹已经凶过他好几次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叫别人母亲,为什么一定要读书。

    他不喜欢那个母亲,也不喜欢读书。

    “回去跪着背弟子规,背不会不准起来。”沈长泽挥袖,让小厮带走晏阳。

    “爹爹,我错了……”晏阳惶恐的哭喊。

    他方入学不足一月,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会背什么弟子规。

    上次夫子罚他背弟子规,他勉强背会了几句。现下让他全都背会,比登天还难。

    瞧见晏阳被责罚痛哭,程锦初分外心疼。可沈长泽动了真怒,她也不敢驳逆。

    只得温声劝道:“夫君别恼,我爹说调皮的孩子才聪明,等过些时日晏阳适应了,定能好好读书。”

    听她这么说,沈长泽稍稍消了气,捏着眉目头道:“但愿吧!你别光顾着酿酒,有空多管教晏阳。”

    “我会的。”程锦初给他按头放松。

    沈长泽舒适的闭上眼:“酿酒进行的可还顺利?”

    “嗯,半月后酒坊就能开张了。”程锦初胸有成竹。

    听她如此说,沈长泽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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