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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煜是兵部尚书，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务，经常错过饭点是常有的事情。“大人，属下从外头给您买了点饭菜，您凑合对付一口吧。”兵部侍郎傅楚跃将饭菜放于桌上，结果看到夏侯煜盯着外头出神，又喊他一声，“大人？”
“哦，怎么了？”
夏侯煜回神，淡淡的目光落到傅楚跃面上：“你怎么还没回家，你夫人刚生产完，不是需要有人照顾吗？”
“娘子有母亲照顾着，再说属下毛手毛脚的，怕被夫人嫌弃。”提到夫人傅楚跃面上有的发烫，想当初自己与娘子能在一起，还多亏了大人呢。
人人都说大人铁面无私，冷血无情。
唯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甚好。”
夏侯煜将目光落到文书上：“没事就早点回去。”
“那大人记得用膳，总不吃饭哪能行。”
“知道了。”
傅楚跃明白，大人一旦投入公务中就会废寝忘食，自己也只能多提醒提醒了。
他一走。
屋内又安静下来。
夏侯煜摇摇头，抛开心中的杂念，认真处理起公务来。
直到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头都没抬：“不是让你早点回去么？又回来做什么？”
进门的不是傅楚跃，而且牛棠棠与夏侯彧。
见夏侯彧要开口，牛棠棠冲他摇摇头，自己开口：“是我们。”
夏侯煜手中的笔一顿，抬头看向两人，眉心一蹙低头：“积压的事情太多，我今天要全部处理完，你们早些回去吧。”
分明就是在意。
却偏偏嘴硬。
牛棠棠快步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摁在文书上，问：“你在逃避什么？”
“我逃避？”
夏侯煜抬头，神色不悦地看着牛棠棠：“牛棠棠，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
“我今年四十二，我比你整整大了二十一，完全都可以当你的父亲，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的确很厉害，能把大家都哄得高高兴兴，但我不是他们，你没必要费尽心思来说服我。”
“我承认先前对你有不尊敬之处，我跟你道歉，现在我跟夏侯彧一起来，是喊你回家吃饭的，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你可能觉得多你一个，少你一个没什么差别，那你有没有为你的妻子跟子女考虑过呢？”
牛棠棠看到夏侯煜突然用力握住毛笔，呵呵笑了：“我知道你身上背负振兴夏侯一族的责任，可你现在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了，你拿什么去保护族人？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要让你在妻儿与族人中选择，你会怎么选？”
夏侯煜周身忽然就覆盖了一层寒霜，眼神如冰刀：“夏侯彧，兵部重地，谁准许你带她……”
牛棠棠直接将恒王给的令牌拍在桌上，打断夏侯煜的话：“恒王的令牌，尚书大人不会不认识吧？”
夏侯煜一怔，他自然认得。
但他想不通，恒王的用意。
“尚书大人，回到我刚才说的话题，那样的处境我曾经也遇到过，我的选择是抱着敌人同归于尽，不过好在我活了下来，亲人没事家国安好，有时候上天不是让你二选一，而是考验你有没有勇气，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牛棠棠把令牌放回腰间，看向夏侯彧：“你应该庆幸，你的弟弟妹妹跟你一条心，有时候还要顾及你的感受，但你呢？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是独立的人，不是为了成就你伟大理想的工具人。”
“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
牛棠棠低头看面色已经沉下来的夏侯煜：“被我说中，心虚了？”
“夏侯彧，你要还是认我这个大哥，就带她走！”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熟知大哥性子的夏侯彧走上去：“棠棠，我们走吧。”
“夏侯彧，你怎么回事？”牛棠棠瞪他。
“大哥长这么大，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连双亲都不管他，我这个当弟弟的又操心什么呢？”夏侯彧冷嗤一声，转身拉着牛棠棠快步走了出去。
“不是，夏侯彧，咱们来之前不是说过，要带你大哥回去用膳吗？”牛棠棠甩开夏侯彧的手，结果发现他握的好紧，甩不开，“夏侯彧，你松手。”
“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饿了会吃饭的。”
“今天是你们家的团圆饭，团圆饭！”就在牛棠棠想着怎么挣脱夏侯彧，手腕突然被松开了，她抬头不解地看着夏侯彧。
夏侯彧没回答牛棠棠的话，反而看向夏侯煜：“大哥，是棠棠要来找你回家吃团圆饭的。”
夏侯煜身躯一僵。
他以为是双亲，或者是五弟。
“大哥，有时候不是我们不愿意靠近你，而是你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让双亲与我们做弟弟妹妹的，不知道如何接近你，只能拼命地完成你交代每件事，想得到你的夸赞，可惜从小到大无论我们做得再好，你连一个笑脸都没有给过我们，我知道你怨恨双亲当年把你丢给外公带，可我们又做错什么呢？”
这番话，一直藏在夏侯彧心中。
若不是遇到棠棠，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跟大哥说出来。
“我们把你当大哥敬重，你有没有把我们当弟弟妹妹呵护呢？还有大嫂，你当初不顾双亲反对也要娶回来的人，婚后你又是怎样对她的？我以为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懂得小时候那个无助的时刻，可惜好像没有……”
夏侯彧摇摇头，再次握上牛棠棠的手，转身跨出房门。
直到出了兵部。
牛棠棠才回神，一把捧上夏侯彧的脸，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夏侯彧眼中寒意被笑容代替。
“你居然跟你大哥说了那么重的话，他日后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啊？”
“你不是还骂过他吗？再说，同为夏侯家的一员，我做的事情不比他差。”夏侯彧搂住牛棠棠，抬头看向兵部闪闪发光的匾额，“他心里的伤，不应该让我们陪着他一起承受，我以前不懂，但遇到棠棠后，我才发现，人不能为他人而活，而是为自己而活，连自己都不爱，何谈他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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