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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从未像现在这般挫败过。往日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把敌人气到吐血。
但在牛姑娘面前，自己仿佛是个哑巴。
“我会提醒主子的，牛姑娘抱歉了，我不应该擅作主张，说了一些让你不高兴的话。”
瞧着沈琅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牛棠棠很大度地拍拍了他的肩头：“没事，等丹阳郡主这次来的，如果她是向着夏侯大哥的，也想帮恒王洗刷冤屈，那她就是我们的朋友，反之她没有这个心，你们就躲在家中，等她离开平安县再说。”
“牛姑娘，多谢你的好意，我会转达给主子的。”沈琅在一瞬间就失去与牛棠棠辩解的力气，“那我先回房了，你早点歇息。”
“成，晚安。”
牛棠棠目送沈琅离开后，转身就往屋内跑。
她要跟冷卿雪还有凤落歌，分享刚刚得到的一手八卦。
“主、主子。”
沈琅刚拐进，他们新建造的小院，就跟夏侯彧照了个面。
瞧着他冷漠的面容，沈琅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蛋了。
被主子抓到现行不说，他还听到牛姑娘对他很不好的评价。
“主子，您别介意，先前咱们对牛姑娘隐瞒身份，现在虽说她知晓我们的身份，但平时大家都很忙，你跟她也没有时间独处，所以她就本能以为您是个……”
是个什么呢？
沈琅卡壳了，他想不到一个词来。
“大哥不苟言笑，二哥冷漠孤僻，三哥直爽火爆，四姐爽朗硬气，我以为，自己若能讨好人一点，就能改变大家对夏侯家几个孩子固有的看法，殊不知好像渐渐失去了自我。”
牛棠棠那番话，听得夏侯彧振聋发聩：“我甚至连辩解都不知道。”
“主子，都怪我不好，我……”沈琅从未见过主子这般落寞的模样，气得抬手扇了自己一下，“我没事找牛姑娘说这些干嘛。”
“沈琅，你不必自责，你跟棠棠说的那番话，反而是启发了我。”夏侯彧冲沈琅笑，“回屋睡觉吧。”
“主子……”
沈琅宁愿主子狠狠骂自己一顿，也不想看到他孤单落寞的背影。
蹲在房顶上的牛小望，掏掏耳朵。
下一秒，飞身落到牛棠棠房前。
推门进去。
“哎呀，牛小望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呢？”牛棠棠吓死了，以后是夏侯彧闯进来了呢，毕竟自己在八卦他跟丹阳君主的事儿。
“棠棠姐跟沈琅的话，被夏侯彧听到了。”
牛棠棠愣了三秒，猛地站起来，眼有慌张：“不会吧？不对，他怎么能偷听我跟沈琅讲话？”
“两个院子本来就是通的，他又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到。”
“我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想打消沈琅的念头，我……”如果时光能重来，牛棠棠一定谨言慎行。
“棠棠，我说一句公道话。”冷卿雪站起来道，“我算是阅男无数，夏侯彧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有勇有谋，性格沉稳，隐忍的男人了，咱们代入一下他的视角，恒王下狱生死不明，相处多年的师妹上吊自尽，自己带着他俩三个孩子日夜逃亡，与下属失散不说，三个孩子还不理解他，可他情绪始终稳定，先前他隐瞒身份，可能一开始是不信任你，但后来想隐瞒，我觉得他是不想连累你。”
牛棠棠仔细回忆一下从遇到夏侯彧后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好像从未见过他生气。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
他总是有求必应，情绪稳定，说得少，做得多。
唯一与他争执之时，也是他觉得自己太累了，不想连累自己。
“那、那我要去跟他道歉吗？”牛棠棠抿嘴。
“你是当着人家背后说坏话，你现在跑去道歉，那不是往人家的伤口上再捅一刀嘛。”冷卿雪突然发现，一向能干主意又多的牛棠棠好似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棠棠，你先前嫁给温天赐，可喜欢过他？”
牛棠棠直接摇头：“我喜欢猪，也不可能喜欢温天赐。”
“那你长这么大，就没喜欢过人？”
牛棠棠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冷卿雪见牛棠棠一脸傻傻的模样，无奈了：“牛棠棠啊，你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那你身边就没有对你比较好的异性，比如像哥哥一类的。”
那肯定是师兄啊。
不过，这话不能说。
牛棠棠犹豫一下道：“我从五岁开始，睁眼就是干活，闭眼做梦也在干活，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会耗费精力去喜欢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呢？”
这话，一下子把冷卿雪干沉默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跟夏侯彧还真挺配的。
一个没喜欢过人，不懂得喜欢是什么。
一个满腔情感，付出却得不到回应。
两人都好惨。
“那你试着可以喜欢一个人。”
“试着？”牛棠棠更疑惑了，板着手指算，“钱我能挣，饭我会做，我没事喜欢一个人做什么？”
“喜欢是你愿意把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只为了博她一笑。”
牛棠棠蹙眉：“这人挺贱的。”
冷卿雪听得，气到要暴走：“牛棠棠，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我能理解棠棠姐。”
一直没说话的凤落歌走上来，泪光闪闪地看着牛棠棠：棠棠姐从出生就在被剥削，她没被家人爱过，遇到事情也没有人会帮助她，她只能自己解决，她的内心是匮乏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所以她不会无缘无故就喜欢上一个，跟她相处还算不错的人，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生活在一起的伙伴，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更不是要跟自己共度余生的人。”
“棠棠……”
冷卿雪呜咽一声，上前紧紧地抱住牛棠棠：“我以为你那么开朗，做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你的内心一定充满了爱，懂得爱自己，也懂得怎么爱别人，可我不知道原来你……”
“没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我过得那么惨不照样活过来的，更别说我现在的世界里有你们，我很知足的。”牛棠棠反过来安慰哭泣的冷卿雪。
下垂的眼，却掩盖她眸中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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