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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香抬头，望着牛棠棠，有一瞬间是恍惚的。而后，她立马拉着女儿跪下：“小花，快，我们给四姑姑磕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娘，我也是四姑姑救的，四姑姑对我可好了，不光给我穿厚厚的棉袄，还给我吃肉呢。”
听到女儿稚嫩的声音，张凤香不知用什么方式，才能表达自己对牛棠棠的感觉。
但一想，她方才说的话。
“棠棠，你派人把我救了出来，那高家一定会到家里闹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会闹到你这里的。”
“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牛棠棠蹲下来，视线与张凤香持平，“我就问一句话，你是要回牛家那个烂地方，继续伺候那一家子呢，还是带着小花靠自己的本事，活下来？”
“我不想回去，我要是回去，他们肯定会把我再卖一次的。”在高家过了几天非人的日子，张凤香才明白自己赖以生存的牛家有多么可怕，为了一己之私，葬送自己后半生，“可我靠自己的本事，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哪里还能养活起小花啊。”
“你四肢健全，踏实又勤快，怎么就不能养活自己呢？”牛棠棠看向依偎在张凤香怀中的牛小花，有娘的她，整个人是轻松的，不像昨天整个人被悲伤笼罩，“我这里缺个干活的，做的事情呢，基本上与你在牛家干的差不多，但工作量很大，当然我会每月给你开工钱，吃住全包。”
“我可以，我可以做，我不要工钱，只要能给我跟小花一个容身的地方，我做什么都愿意。”张凤香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她想去握牛棠棠的手，表达对她的感觉，却又怕自己的手脏了她的手，只能悻悻放下，“棠棠对不起，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太懦弱了，看到你被欺负之时，我却没有站出来。”
“至少你没有像丁翠儿那样落井下石，再说……”牛棠棠看向牛小花，脑海里回忆全是自己在牛家的点点滴滴，“我是帮小花，毕竟我就这么一个亲侄女了，将来我还指望她给我养老呢。”
张凤香一听就明白了，棠棠最终是心善的，她不想小花重复她在家里悲惨生活。
“小花愿意给四姑姑养老，还要给四姑姑端水洗脚。”
“哎呀，真是个好孩子。”
牛棠棠摸了摸牛小花的脸蛋，主动把张凤香拉起来，“你在高家……”
“我这几日一直被高夫人锁在柴房，刚巧高老爷今天晚上才回来，所以我才被放了出来。”张凤香说到这个，眼眶又红了，“棠棠，你不光救了小花，也救了我。”
“那你以后就好好干活，用实际行动来回报我。”牛棠棠勾唇一笑，顿了顿又道，“你耳根子软，日后牛大强如果看到你能赚钱养家，一定会来纠缠你，你也要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他做夫妻。”
这个是摆在张凤香面前的客观事实。
牛棠棠没权力替人家做决定，只能提前告诉她，让张凤香自己权衡利弊。
张凤香低头，看了一眼眼神乖巧的女儿，闭眼之时，又想起那天被丈夫婆婆逼迫，自己点头去给人家做典妻的场面。
她深吸一口气，睁眼间，看向牛棠棠坚定道：“棠棠，你能帮我，跟牛大强和离吗？”
牛棠棠以为张凤香要考虑几天呢，结果她这么快就考虑好了：“你可想清楚了，和离的女子，日后可不好过。”
“经过这么一遭，我明白了，丈夫根本不是我的依靠，必要的时候，我反而会成为他手中的筹码，他能卖我一次，就能卖我第二次……”张凤香呵呵一笑，眼中不再是怯弱，而是勇敢，“与他和离，我就不用再看婆婆的脸色，不用再因为自己只给丈夫生个女儿，而满怀愧疚。”
“行，此事等牛村长来了，你可以找他帮忙，我就不好出面了，免得到时候牛大强怪我怂恿你，反正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想要小花平安长大，就要从当下做出改变。”牛棠棠握了握张凤香的手，“你经过这么一遭也不算坏事，至少你知道了日后的路怎么走。”
张凤香点点头，以前对牛棠棠种种行为的不理解。
在这一刻，她全懂了。
第二天，来给牛棠棠送结果的牛惊雷，看到在厨房忙活的张凤香，不敢相信地擦擦眼。
“惊雷叔叔，你进屋，咱们慢慢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棠棠你胆子可真大呀，不过好张凤香自己能看清牛家人的嘴脸，不然她反而还会埋怨你多管闲事呢。”牛惊雷点头，眉头却不由蹙起，“只不过他俩要和离，需要找个什么理由呢？”
“我问过沈琅，大楚是禁止人口买卖的，刚好我等下要去县衙，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牛棠棠说完，迫不及待地问，“赵村长那边怎么说？他答应了吗？”
“棠棠你可不知道，本来我去见他的时候，他还一脸戒备，结果当我拿出田契，跟他说出，我的目的，他直接从跳起来，还非要我留下吃饭，还开了一坛酒，我俩就一边喝一边聊到深夜，要不是族长那边还等着我呢，他能拉着我聊到明天。”牛惊雷说完从怀中掏出田契，“他看到田契之时，眼睛都直了，反反复复看了好久呢。”
“那后续的时候，惊雷叔叔就要麻烦您跟他去交涉了，我就不出面了，免得跟他起冲突。”
“我？”牛惊雷有点惶恐，有点意外，“我不行吧？”
“惊雷叔叔，种植棉花这件事，看上去就是种地，但里头涉及方面可多了，而且我们一定是要分开行事，我以后只管后方的事儿，前面的事儿就交给惊雷叔叔您了，您要是忙不过来，就找个知根知底培养起来，至于日后跟人签订什么文书啊，就找沈琅看，他读书多，对大楚律法又很清楚。”
“成，那我就试试看。”牛惊雷很洒脱，立马就答应了此事，“张凤香和离一事，我会跟族长通个气，到时候他一发话，牛家不得不同意。”
“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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