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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是做市场部的调研工作?”
“算是吧,我管一个部门。”
他顿了下,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她心情颇为不错,忍不住扬起眉毛。
傅闻舟说:“很厉害。”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别这么说。”
他笑起来:“我是说真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目光又忍不住从她身上缓缓而过。
有段时间没见,她确实变了很多,以前爱穿平底鞋,说谁要好看谁好看去,她只要舒服。现在呢,换成了十厘米的高跟,踩得还如履平地、摇曳生姿,笑容也大方自若了很多。
以前她也不是怯场的人,只是多少有些由着性子来,现在好像真的成长了,褪去了那层稚嫩的外衣,显得稳重了不少。
成长的代价往往不太美妙。
无来由的,他心蓦的揪了一下,很难说清这种情绪无来由被牵动的感觉。
半晌,他才道:“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头?”
“工作嘛,哪有什么吃不吃苦头的。”她故作俏皮地笑了一下,搪塞了过去。
他点点头,也不再问了。
两人之间,一时又是无言般的冷场。
到了外面,许心瞳去开车,结果发现自己车被贴了罚单。
“警察同志,我没有乱停啊?!白线里呢!”见对方还没走远,她忙焦急地叫住人。
“自己看,这是白线吗?”交警扬了下眉,板着脸无甚表情地敲了敲一旁改建的提示牌子,“早八百年前就不是了,下次看清楚了。”
许心瞳欲哭无泪,又郁闷无比,很小声地嘟哝了一句:“谁知道这还改建啊?线也不涂涂掉,误导别人!”
余光里看到傅闻舟唇角微扬,似乎是笑了一下。
她心情就更郁闷了。
-
如果说在科达碰到是偶然,那么之后的几次偶遇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过几天休息,许心瞳在睡衣外套了件风衣就去了楼下的超市,打算把空荡荡的冰箱填满。
生活用品区有些乱,牙刷肥皂和一些护肤品胡乱混放在一起,她找洗头膏找了老半天,随手拦了个路人问:“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洗头膏在哪儿吗?”
“前面就是,我带你过去吧。”熟悉的清雅声音,噙着很淡的笑意。
许心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会儿才抬头。
果然是傅闻舟那张清俊迷人的俊脸。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说偶遇,你会信吗?”他看着她,缓缓说,一双手还握在推车的把手上。
许心瞳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讪讪一笑。
傅闻舟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两人一道朝前面走去。
不约而同,默契地揭过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洗头膏就在前面不远,朝前面走两步就到了。
傅闻舟指着最上面那架子上的一排说:“都在这里了,你要哪种?我帮你拿。”
许心瞳目测了一下架子的高度,没有坚持,指了指最左边的一瓶。
傅闻舟伸手就轻松地取了一瓶下来,放入了推车里。
“还需要什么吗?”他说着已经推着往前面去了。
许心瞳不自觉就跟上了他。
为了图省事,她没有推大车,而是拎着一辆小车,可逛了会儿就发现她买的东西多,这小车根本不够塞的。
傅闻舟路上问她需要什么,然后帮她拿,放在他的大车里,一切这样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龃龉。
不过许心瞳知道,有什么还是不一样了。
因为以前他不会问,他知道她需要什么,会直接伸手替她拿,这样礼貌,反倒生疏,昭示着他们之间那道隐秘的裂痕。
路上许心瞳话也不多,大多时候还是傅闻舟在跟她说。
比如:“你要买鱼?去菜场买比较新鲜。”
“你不是不爱吃鱼吗?说刺多。”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
她其实不算不爱吃鱼,只是不喜欢挑刺,所以每次傅闻舟都是买刺少或者没有刺的,或者等煮熟了替她挑完刺再夹给她,她再心安理得地享用。
“如果实在想吃,就买这种吧,刺少。”他主动揭过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许心瞳笑了笑说:“好的,谢谢你。”
离开时许心瞳才发现自己买的太多了,两个大号塑料袋装得满满当当。
她本想硬气一点自己提着回去,结果发现提着都吃力,遑论提着走上几百米回到家里。
“还是我来吧。”傅闻舟说。
她没有再坚持。
过马路的时候,许心瞳才想起来:“你怎么会来这儿买东西啊?”
“我住那边。”他指了指斜对面的一栋楼。
许心瞳哑然,那栋楼和她、梁思思住的就隔一步之遥。
要说是巧合……这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我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经常要来这边,为了方便,就让陶平给我租了这地方。你知道的,这边房源不好找。”他望着她的眼睛,解释说。
“……哦。”许心瞳避开了他灼灼的注视,假装没看到他黯然的神情。
电梯一直升到顶,“叮”一声。
“我到了。”她回头看他。
“我帮你提进去吧,这袋子挺重的。”他没有松手的意思。
“……好吧。”
之前他送她来时,只是送到单元楼下。
这一次,终于进到了这间屋子里。
傅闻舟将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放到脚下,脱下外套,卷起毛衣的袖子。
“东西放哪儿?我帮你装进去吧。”
许心瞳见他都脱掉衣服了,也不好拒绝:“……好,食物放冰箱里吧。”
“全都放冰箱里吗?”
“火腿和方便面之类的放到那个台面上,那些放置物箱里,就是你右手边脚下那个塑料箱子。”
“好。”
傅闻舟有条不紊地将东西整理好,依次放入她想要放的地方。
许心瞳看着他的动作,不得不佩服这人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你和梁思思住的话,吃饭怎么办?叫外卖吗?”傅闻舟随口问道。
“没,我做饭。”许心瞳笑了笑说。
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重复道:“……你做饭?”
她在家里连菜都不肯洗一下的。
到了别人的地方,竟然也要学着做饭了。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闷闷的,憋得慌。
“是啊,以前觉得很难的事情,其实只要放手去做,也没什么难的。”她故作轻松地说,“还有工作,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工作也挺顺利的。”
傅闻舟没回答,只是很轻很淡地笑了一下。
可能也觉得气氛诡异,许心瞳说:“快中午了,你还没吃吧?我下个面,你要一起吗?”
“也好。”
厨房里的油烟机响起来,嗡嗡的声音盖过了窗外扰人的蝉鸣。
不知何时,已到了秋季。
冷风从半开的窗子外猛烈地灌进来,许心瞳打了个喷嚏。
傅闻舟走过去,将窗子关上了。
见她看向他,他说:“烧菜时油烟机可以关上,开着窗还怎么吸油?”
“对哦,我忘了。”她对他笑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弯弯地如同月牙,眼眸清澈而澄净。
有些人,不管经历过什么,笑起来仍然像孩子一样。
如绚烂的太阳般灼眼,让所有的阴暗在太阳底下无所遁形,傅闻舟几乎不敢直视她。
傅闻舟不是一个喜欢反思的人,说好点叫内核坚定,说难听点就是以自我利益为中心。他的养父母不算什么富裕的人,他的年少时期是伴随着贫困和讥笑的,所以他良心有限,喜欢用得失来衡量一切。但有一些东西,其实并不能单纯地用利益来衡量,比如情感。
他分明是个巧言善辩的人,可此刻在她面前,竟也说不出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话。
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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