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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余欢低着头，生怕自己笑场。去看卖艺是一早商量好的，傅莳楦滴水不漏，哪怕谎称钱袋丢了也要做出相应的举动留下证据。
“不必自责。只是这钱可能找不回来了，二位若是不介意，可随我到府上暂住。”
姜余欢和傅莳楦四目相对，犹豫道：“这不好吧，太麻烦了。”
“没什么不好，夫人给了我许多启发，说的那些理论我很感兴趣，也有意将其编撰成册，把写话本这个行业发扬光大。届时，还有需要劳烦夫人的地方。”
“能帮上忙就好，白吃白住我们也问心有愧。”姜余欢如释重负地笑了。
这毛家总算是让她进去了！
毛致全带着傅莳楦和姜余欢去酒楼吃了一顿，随即领着二人回到毛府。
毛府很气派，园林造景很是讲究。
毛致全带着他们熟悉毛府，最后亲自送二人到客院安顿，还调来自己院子的小厮丫鬟供他们差使。
他去书铺本就有事，只是遇到他们耽搁了。安置妥当后，毛致全就离开了。
他走后，傅莳楦和姜余欢就一直待在房里。
毛致全带人回来也不是一次两次，府上的下人都不会怠慢。
吃过晚饭，傅莳楦和姜余欢关上房门，商量着准备明日去拜访毛府府上的主子们。
不说太远，至少毛致全一家是要的，至于其他人，先随口提一提，毛致全若是不拦着，他们就顺水推舟去拜见。
商量好后，二人准备就寝。
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两人陷入沉思……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姜余欢不想说话，不死心地看了看房间，确实找不到别的能睡的地方。
她咬紧腮帮子回道：“里面。”
傅莳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等姜余欢躺好后才和衣躺在外侧。
身侧的床突然塌陷下来，身旁传来热气，姜余欢很不自在地动了动。
她闭上眼，想尽快入睡。
可是越不想在意，偏偏越难忽视。
她索性转过身，背对着傅莳楦。手臂无处安放，又将手放在头下枕着。
没过多久，手臂发麻，只好又将手拿出来，身体躺平。
一躺平，傅莳楦的气息就近在咫尺。
迟迟睡不着，人又转过背。
如此反复，傅莳楦忍不住传来一声叹息。
“别翻了，我去地上睡。”
说着，傅莳楦起身。
“有多的被褥？”
“没有。”
姜余欢很失望，“那你还是躺下吧，我不翻就是了。”
天渐渐转凉，睡地上不仅会感染风寒还耽误事儿。
傅莳楦又重新躺下。
这一次，姜余欢说到做到，没有再翻身。
她安安静静地平躺着，黑暗中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床帐思绪飘远。
那段梦境再次被她想起。
她为什么会做那样一场梦？之前她所做的是原主小时候的记忆，这一次呢？又是什么。
首先肯定不是没有她的到来，事情原本的轨迹，按照梦中的时间线，在她来时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难道……是前世？
前世的姜余欢在十一岁就拿着信找到镇国公，那今生发生变故的缘由是什么？原主为什么没有逃出侯府？
想着想着，姜余欢呼吸平缓，进入梦乡。
傅莳楦侧过头，看着姜余欢的侧脸不禁想到梦中的那个人。
姜余欢想不通的事情，他同样想不通。
那一年，他去过镇国公府，但梦中的事并未发生，自己也没有离京。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个梦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更不会是虚构。
因为以他之前对姜余欢的态度，不会在梦中把姜余欢变成一个好人。
这一切究竟有何关联？现在这个姜余欢会不会知道？
傅莳楦收回视线，琢磨着改日试探一下她。
翌日，姜余欢醒来。
或许是睡在别人家中的缘故，醒得比往常早。
醒来时傅莳楦还在睡，而自己……正躺在傅莳楦的怀抱中。
姜余欢满脑子问号，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昨晚也没发生什么呀……
“醒了就起来。”嘶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姜余欢噌的一下坐起身。
傅莳楦收回被压得发麻的胳膊，翻身下床。
手臂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他眉头紧皱，刚起身就听到姜余欢埋怨的声音。
“你睡觉也太不老实了。”
傅莳楦气笑了，他还没说什么，这人就倒打一耙。
他扭头一看，话说得嚣张人却是怂得很，连看都不敢看他。
他定定地望着她，想要找出一点梦里那个人的影子，可惜一无所获。
姜余欢没等到傅莳楦的反驳，但是对他的视线非常敏感。抬起头一看，傅莳楦正望着她出神。
她蹙紧眉头，总感觉傅莳楦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你在看谁？”
傅莳楦淡然地收回目光，“看一个脸皮厚的人。自己睡觉滚来滚去，手脚乱动，还反咬一口怪别人。”
“你！”姜余欢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傅莳楦，“我睡着了，哪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完，她踩着鞋子气冲冲地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
隔夜的冷茶下肚，一下就浇灭心中的火气。
她穿好鞋子，打开房门叫来丫鬟替自己洗漱。
傅莳楦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有多久没见过姜余欢这副鲜活的模样了？
想起初见，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
丫鬟们端着水伺候他们洗漱，很快又端来早饭。
吃完之后，姜余欢满足地拍拍肚皮发出喟叹。
早饭被撤走，傅莳楦望着伸懒腰的姜余欢说，“进入梧州之后，你的性子似乎变了许多。”
“哪有变，我本来就……”
姜余欢忽然顿住。
说变也变了，说没变也没变。
相较于离开京城前的那段时间，她确实变了。但其实她的性子本来就是这样，只是因为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不知不觉收敛许多。
这一回想，姜余欢才觉得可怕。
初到这个世间，她感受到的都是权势的压迫。彼时身份低微，面对位高权重的人一举一动都要去琢磨。
脑子里装的事情越来越多，心里也因得知真相感到负担。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接踵而来，每日都要和人周旋，那颗自在的心早就被束傅。
而她不知不觉中也被封建王朝的一切侵染，所思所想已经开始有被同化的倾向。
她不敢想，若是一直待下去，她会不会变成一个彻底的古人，失去自己的思想。
幸好……
幸好离开京城，幸好有了查探拐卖背后之人的目标，让她可以从自己的责任中脱身。
“忽然觉得在这毛府住着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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