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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很静,静到萧常在因紧张而导致的剧烈喘息声,听来格外的突兀。宋昭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那副惶恐样子,瞧着倒真像是个不知情的。
不过这宫里人人都在演,铁证摆在面前,凭你登台就能唱上一出‘窦娥冤’也无济于事。
只是萧常在这局,布得实在过于潦草,可谓是漏洞百出。
她既然出手了,怎么也应该做好东窗事发的准备,
最起码也得提前想好一些应对的说辞,总不至于在叫人指摘的时候,只会闷着头说自己的冤枉的。
这宫里面只要是犯了事的人,上到嫔妃下到奴才,哪个嘴里面蹦出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喊冤?
可谁又会听呢?
在座的主子们大都已经在心里直接认定了萧常在的罪名,
颖妃呛声道:“你怎么这样歹毒?给人人的香囊里面都放了蛇莹草?你是想让咱们都被蛇咬了,你才痛快吗?”
云妃亦道:“本宫就说,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无端窜出两条蛇来?看来你是早有此打算,说不定这蛇也是你提前安排的!你是容貌毁了,心也跟着黑了吗?”
瑶嫔也忍不住指责两句,“按说你毁了容,咱们也没人讥讽嘲弄你,人人还都捡着好听的话对你说,想不到你竟能做出这样疯魔的事来......”
质疑声、唾骂声,从四面八方向萧常在涌来。
她哭着解释:“嫔妾也不知道蛇是从哪儿来的,嫔妾没有做过,真的没有!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贱人!”
萧常在正说着话,宸妃却忽而发作起来,
她也顾不得她妃位的仪态了,抬起一脚就踹在了萧常在的肩膀上,将她踹倒在地,
“你当本宫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思?你私心里以为昔日是本宫在凤首琵琶上动了手脚,害得你毁了容貌,所以才要伺机报复本宫!”
宸妃居高临下地瞪着萧常在,声音发狠道:
“你是什么身份,本宫是什么地位?凭你也值得本宫毁了圣母皇太后的遗物来算计?呸!恬不知耻的东西!”
说完又要去踢打萧常在,
还是迎香上前拦了一把,劝道:“娘娘别跟她置气,仔细伤身。奴婢倒想起来了,方才咱们在梅苑躲避蝮蛇的时候,娘娘绊倒之前,好似萧常在就在娘娘身边。说不定......是她故意将娘娘给绊倒的。”
眼见自己的嫌疑又加深了一层,连做这事的动机也被人给补全了,
萧常在冒出了一身冷汗,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宸妃磕头如捣蒜,
“嫔妾没有做过!当时......”
她倏然抬起头,手指一一划过几人,道:“当时在嫔妾身边的,还有刘常在、宋常在,好像还有清月姑姑。那时人人都慌了,说不定是她们谁在慌乱之中,不小心绊倒了娘娘!”
“萧常在可不能乱说!”
萧常在的话几乎才落音,就听刘常在立马急着解释道:
“谁忙着逃命的时候眼睛不是瞅着自己脚底下的路?好端端的,谁又会莫名其妙把脚伸到宸妃娘娘的足下?”
对此,宋昭默然不语,小福子则替她解释了一句,
“那就更不可能是我家小主了。要是我家小主存了那样歹毒的心思,又何必事后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扑出去救宸妃娘娘?”
舒妃也看向清月问了句,“你绊着宸妃娘娘了?”
清月有些难为情地说:“奴婢当时理应要跟在娘娘您身边伺候的,但因为一些隐疾,所以才走慢了......”
宸妃白了她一眼,“你是足下生了茧?自己主子不护着,倒在本宫面前晃悠。”
清月无奈地撩开裤摆,将她的宫鞋露出来,
那鞋子小得很,完全不像是能裹住一个成年女子的脚的大小。
“奴婢是越人,越人女子是有缠足习俗的。虽然奴婢八岁被卖去跟了舒妃娘娘时,束足已经拆了。但脚骨畸形,所以脚掌尤为小,平日里走路步子都迈不大,如何还能去绊宸妃娘娘呢?”
舒妃跟着解释了一句,“清月打跟着本宫在母家的时候,就已经走不快了。这事不怪她。”
这下可好了,
宸妃被绊倒的时候,人人都有证据证明不是自己。
虽然刘常在的证据很薄弱,但她早先有意示好宸妃,明里暗里也助了宸妃不少次,所以宸妃自然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去。
如此一来,更加加身了萧常在的嫌疑。
宸妃闷哼一声,肃声下令道:
“来人!将这贱人给本宫押入慎刑司严刑拷打,且看她还能嘴硬!”
“慢着。”皇后沉声道:“事情还没有定论,萧常在到底还是皇上的表妹,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处置了。要真把她发落去了慎刑司,受了刑折磨掉半条命才证明她是清白的,岂不让人寒了心?”
宸妃冷嗤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皇后可真会做人。那你说怎么办?由着她纵着她,是指望她这回没害成臣妾,下回再接再厉吗?”
“宸妃,你别太失了分寸。”皇后斥了宸妃一句,也不管她再使什么小性子,而是看向萧常在,尚算平心静气地问她,“此事最大的疑点,还在你送出去的香囊上。好端端的,你为何要给大家送香囊?”
萧常在道:“这香囊是舒妃娘娘让我做的。舒妃娘娘说我这么久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已经是罪过了。所以才让我给大家做些香囊送过去,一来祈福保平安,二来大家也不会跟我计较什么......”
舒妃淡定道:“本宫是让你做香囊,可没让你往里面放什么蛇莹草。”
“既是如此,萧常在你又为何要放蛇莹草进去?”皇后轻抚着怀中霜若新送回来的汤婆子,又补了一句:“这蛇莹草虽然能安神,但绝不是寻常香囊中会放的东西。”
萧常在解释道:“嫔妾根本不通药理,只是吩咐御药房送些能安神的干花草药来......”
皇后闻言看了一眼江德顺,他便立刻派人去将御药房的人找来。
而药童来后,却更是将萧常在作恶的事,在板上钉了钉,
“回禀皇后娘娘,当日确实是奴才负责给萧常在配药的。但那蛇莹草,却是......”
他说着看向和萧常在一并跪在地上的银枝,道:“却是萧常在身边的银枝点名要要的。”
萧常在倏然转眸看向银枝,她的瞳孔震颤,震惊到无以复加。
而银枝则直接将此事认了下来,声音发颤地说:
“奴婢只知道那是安神的好东西,奴婢也不知道那东西会招惹来蛇虫......”
此时此刻,银枝这样的解释,便显得十分苍白了。
无边的绝望掺入空气中,犹如一股股澎湃的浪潮,向萧常在席卷而来,
巴不能将她碾碎,揉烂。
许是因为过于紧张和害怕的缘故,萧常在本想开口解释,却一时胸腔翻涌,忍不住当堂作呕起来......
皇后看她这样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道:
“既然如此,本宫不得不先将你扣押起来,等皇上忙完了国事再行定夺。”
“来人,将萧常在押送至暗牢,好生看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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