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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想法总是好的。但现实往往却不尽如人意。
邹润很尴尬。
他真的很怀念后世的天气预报。
谁能想到,同处在黄淮海平原之上,毗邻一地的两县之间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天气差异?
说好的十里不同天现象多指云贵山区呢?怎么平原大地上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在由寿张奔袭阳谷的过程中,邹润是越跑心越凉。
刚刚跑出寿张县界不过十里路,邹润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好像越往前,雨势越来越小,进入阳谷县后不一会,他就一连遇见三波冒着小雨带着蓑衣赶路的行人了。
没说的,只能怪这帮行人太倒霉,邹润手一挥,自然全部照例裹挟入军。
一脸无辜的行人瞪着惊恐的大眼珠子,瑟瑟发抖地盯着这群黑衣、黑甲、黑旗的古怪队伍,看着强盗不像强盗,官军又不像官军,一脸的害怕和费解。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不配合,倒不是梁山骑兵们进行了持刀恐吓。
其实无须骑兵们张口说话,单是他们盔甲和衣物上散发处浓郁的血腥味和残留的血渍,便足以让任何人望之而胆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坐在高头大马上抬头望天,当看到远方虽然天空阴沉,但却无一丝云彩时,邹润终于下定决心。
“传令下去,停止前进,转进山林藏好。另外再派一批人带上信号弹,换上百姓服饰,立刻去找时迁!”
“遵命!”
林冲也看出了势头不对,立刻照办,马上就开始着手指挥队伍向附近的山林处进发。
“贼老头,恁地时作怪!”
意识到对天气情况的预测出现了大乌龙,韩世忠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然后亲自下去挑选合适的哨探人选。
淅淅沥沥的小雨愈来愈小,官道附近的一处山坡上的密林里,潮湿的地面上歇满了满身疲惫的梁山喽啰,数百匹战马都被卸去鞍鞯,散放到了山坡下方很小的一道山坳里,那里有为数不多的嫩草和枝叶供它们食用,可以节省一部分自带的精料。
在一株树冠形如斗笠的大树下,邹润无奈且懊悔地拍了拍脑袋。
行军打仗真的是门深奥的学问,以后一定要汲取经验教训,不能一拍脑袋就下决策。
一个地方下雨,不代表另一个地方也下雨,即便另一个地方也在下雨,雨势也不见得一般大小。
亏得自己半天之前还一脸笃定地认为官军探马肯定未出,结果自己不也是一样?不是照样没有事前派探马先一步一探究竟。
如果半天前先派了一批探马往阳谷来侦查一番,那么这次的冒雨出击的行动就不会搞得这么虎头蛇尾了。
现在雨势渐停,不远处官道上行人渐多,这种情况下想再跟王陵埽一样打一个出其不意的突袭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唉!此事是我做得差了,劳累大伙冒着大雨跑了这么远,很多兄弟还因此感了风寒。大家伙一定要引以为戒,牢记经验教训,吃一堑长一智,行军打仗并非儿戏,战后我一定要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脑海里思索过前因后果,邹润决定不掩饰自己的过失,要正视自己犯的错误。这番话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身旁的林冲、韩世忠以及骑兵营的一遭大小头目听,就当作是在军议上的自我检讨和自我分析。
林冲见邹润在众人之前自曝其短,赶紧出来维护。
“寨主何出此言,此事届是属下之过错,骑兵营向来都是属下提领,这哨探之事本就无须寨主吩咐,属下理应提前做好。此番属下未能提前探得阳谷境内雨晴,导致山寨出击计划受挫,还请寨主施以责罚,以正梁山军规!”
往常韩世忠一直看不起林冲对邹润唯命是从、俯首帖耳的样子,但是这次的作战计划他也是点了头的,所以他此时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一同领罚。
“洒家求功心切也有失察,罪当同责,甘愿随林教头一同受罚。”
面对寨主和两位头领的主动认错,一干骑兵营头目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里既惶恐又感动。
惶恐的是不知如何面对头领们的自认错误,感动的是头领们并没有将罪责推卸,或者是压根就不认为这是个错误,反倒主动担责,还声称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头领们有了这种态度,他们心里一些冒雨赶路却又无功而获的失望和气愤就顿时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正当大小头目中有心思灵活者也准备出来表表态时,邹润却出乎意料地再度开口了。
“不过此行倒并非一定就白白受累,只要咱们的斥候顺利找到时迁,能将我的话语照实带到,咱们今天照样能立下大功!”
邹润无视了周围众人面面相觑的模样,他霍地一下站起身,发出了新的命令。
“传令全军抓紧时间休息和进食,时机一到,晚间说不定还会有一场大战要打!”
“记住!全军不管何人,包括我在内,只准吃干粮,喝冷水!任何人不准生火!违令者,斩!”
山林之中,梁山众人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互相倚靠在一起权作取暖,嘴里啃着被雨水浸泡过的干粮,苦苦地等待着寨主所说的时机到来。
而三十里外,被韩世忠挑选出来的一名斥候正小心翼翼地伏在一处山峦上,接着身边茂盛的灌木丛的掩护,无比紧张地张望着山下官道上行进的军队。
直到看到队伍中一杆高高举起的“魏”字大旗,这名斥候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一直等到全部队伍走过,他才敢有所动作。
只见这名斥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油纸包。
轻手轻脚,不厌其烦地掀开一层又一层的油皮纸,终于翻出了被牢牢包裹着在内的两样东西。
一个箭头似的长直纸筒,下边插着一根细细竹签。
一个小巧干燥的火折子。
“寨主下令找到敌军踪迹,然后待敌军远去,便释放此信号弹联络时头领,现在是时候了。”
斥候回顾了一番邹润的命令,然后将竹签底部轻轻插在松软的土地,纸筒方向指向天空,再小心掏出纸筒下方引线,鼓起腮帮子吹着火折子,凑上去将引线点燃。
只听得“啾!!!”的一声长音。
信号弹拖着一道长长的烟气轨迹瞬间窜上天空,在距离地面七八丈高的一声脆响之后,炸成了一道五颜六色的烟花。
“时头领,你可一定要看到啊,俺这可有寨主交代的要紧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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