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水浒:从卖私盐开始 > 第一百五十章 邹润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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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在天地间升起。

    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的东溪村村民颤颤巍巍地打开了自家土屋的柴门。

    他们惊奇地发现,前番被官兵强行牵走的牛羊已经回到自家的木棚,被抱走的鸡鸭仍待在各自的窝内,被杀掉的猪,变成了等价的铜钱丢进了猪圈。

    被强征的粮食更是加倍地还了回来,正静静地堆砌在门外的墙角处。

    这让村民们欣喜若狂。

    回想昨夜,他们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地蜷缩在家里,求神拜佛,祈祷平安。原本以为先是遭了一场兵灾,夜晚又有强人要在村里宿营过夜,这回定然在劫难逃。

    家里有女眷的,更是忙不迭地把大姑娘小媳妇都用锅底抹黑了脸,偷偷藏了起来,唯恐被冲进家里的强人发现。

    可没想到整个夜晚,外边只有下半夜才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其余时间,简直安静得可怕。有那胆大的曾偷偷地在门缝里朝外望,借着昏暗复明的月光,他们惊奇地发现,这些强人居然纷纷裹着衣服靠在墙角边睡着了。

    打谷场上,野地里,歪七扭八睡倒了一片。

    整个东溪村,没有一户人家进了山贼!

    “好汉啊!这才是真正的好汉!小老儿活了这么多年,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世上竟还有这等事!”

    “可不是咋的,昨夜俺家的大黄狗栓在外面,早上起来一看,连毛都没少一根!我还以为它早就被捉去炖了呢。”

    “他婶子,你可别咋呼了,别说你家狗了,俺家的大黄牛都去而复返了!总听人说秋毫无犯,今天算是见识了。”

    在村民们热火朝天的议论中,邹润早就带着人马、缴获和俘虏踏上了回山的路途。

    下山的时候只有两百多人,回山的时候除了十几辆满载而归的大车子,还额外新增了近百名垂头丧气的俘虏。

    这些大都是县里不管的倒霉蛋,至于那些关系户,清早就被知县花钱赎了回去,县尉在自己家里送来了五百贯钱后,也忙不迭地跑回了县城。

    临走时嘴里还骂骂咧咧,无非是这回毛都没赚到,反赔了个底朝天,顺带还问候了压根不关心他死活的知县时文彬的十八辈儿祖宗。

    而面对林冲的“一腔好意”,雷横更是直接摆出了三百贯的价码,直接买断了他的人身自由权,对林冲邀请入伙的话茬,接都没接,引得林冲无限惆怅。

    在得知这件事后,邹润无所谓地一笑,反倒回过头来安慰林冲。

    “哥哥此事做得差了,你也不想想,一个县尉咱们才收他五百贯,雷横不过区区一个都头,居然能随随便便掏出三百贯来赎自己,可见他平日里在百姓和富户身上榨出了多少油水。哥哥虽爱惜他武艺,却不知此辈心术,与我等被逼无奈或者官逼民反不同,似这等奸狡顽吏,只好在官府里栖身,不到穷途末路之际,绝对不会投身绿林的。”

    其实打一开始,邹润就没动过收雷横入伙的心思。

    这倒不是他有道德洁癖。

    正所谓外圆内方,外儒内法。口号喊得再亮堂,也改变不了自己所从事的实质,邹润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造大宋朝的反。

    拉山头造反这事么,本来就是不法分子的心头好,在起事初期,你指望一大堆道德君子前来投效那是不可能的事。

    邹润不是世家大族出身的杨玄感和李密,一旦举起反旗,高冠博袖的士大夫云集景从。

    他有点像刘邦和朱元璋,起事初期,胃口没那么挑剔,只要不突破他所设定的下限,那就是好战友,好同志。

    话说刘邦起事的时候靠的是谁?

    靠的是篾匠兼吹鼓手周勃、是杀狗的屠户樊哙,是狱吏曹参、是车夫夏侯婴、是倒插门女婿陈平。朱元璋就更不用说了,他的那一圈班底也大都是底层的贫苦人家出身,论及勇武肯定不缺,但是道德水平未必会高到哪里去。

    雷横此人纵然有万般不是,最起码他孝顺不是?而且武力值也不错,这一点就很加分。

    造反么,扒拉到碗里的就是菜,对这种人邹润还是很有兴趣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罢了。

    虽然邹润在初期一直竭力维持队伍的“纯洁性”,但是这个“纯洁性”主要是指:能坚决跟他一条道走到底,而非在道德品质上过分苛责别人。

    有些人并不是天性就坏,而是目光的局限性摆在那里。

    你给他放在农民中,他只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埋头种地,你给他放在小官小吏堆里,他很快就能学会上下其手,损公肥私。

    可若是给他放在将军的位置上,他很可能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带头冲杀、无往不胜的良将,诸如西汉的开国功臣和大明朝的淮西勋贵,这便是明证。

    你要是让他去当三品大员,说不定他会比谁都在意自家名声和风评,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道德君子也未必可知。

    所以说,决定人的是脑袋,但是有时候。也可能是屁股。

    成大事者,要用辩证和运动的眼光去看待一切,这是伟人的真知灼见。

    怀揣着满腔豪情壮志,邹润带着人马踏上了湖边等候多时的水军船只,阮小二亲自带队前来转运迎接。

    一番忙忙碌碌、人喧马哗的转运之后,阮小二坚持要亲自给邹润操船。

    长橹摇荡,搅扰起翻腾的水花,由此产生的的反作用力,推动着漂浮的船只破开湖面,驶向更深处。

    一路上阮小二神色不定,好几次目光对上邹润后都躲躲闪闪,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邹润心有所感,他知道阮小而肯定有话想说,于是他故意摒开众人,缓步来到船尾处,安安静静地盘腿坐下,等待着阮小二思量好语言。

    彼此沉默了片刻,阮小二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寨主……俺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实人心里就是藏不住事,邹润微微一笑,他对阮小二很放心,知道他是个有分寸的人,纵然错也不会错到哪里去,于是直接鼓励阮小二照实说便是。

    “二哥素来极有主张,未见得就是做错了,不妨直说。”

    见邹润这般风轻云淡,阮小二突突打鼓的心里也缓缓平静,用平实的言语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

    “……当时俺在滩前巡完了夜,准备回营休息,却不妨山顶的老娘差人下来寻俺,俺还以为老娘身体不适,慌忙就赶了回去,结果进了屋才知道,原来是家里来了客人,老娘唤我回去作陪。”

    客人?大半夜里有谁会去阮小二老娘处做客?

    听到这里邹润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果然,阮小二接下来的叙述证明了邹润的猜测。

    那名客人正是吴用吴学究。

    “……当时见到灯下乃是吴学究,俺心里就觉得不对劲,可人家来都来了,还言称是拜望老娘,俺也不好赶人,硬着头皮相伴了一遭,未及多时,吴学究便称口渴,老娘起身烧汤。趁着这个功夫,吴学究便掏出一包金银来……”

    金银?

    邹润猛地发笑,看来这吴学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真要找阮小二办事带上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再叙说一番情义,便可无往不利,带这些俗物只会起反作用。

    “俺当时又惊又气,直言问他到底想要做甚么,谁知吴学究直接拜倒在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吴用原话:“二哥恕罪,此非小生本意,而是受晁天王差遣而来。二哥乃是邹寨主心腹,天王为避人耳目,特命小生以探望之名,这些人情礼物馈赠二哥,为的乃是探听邹寨主将会如何理会我等六人,二哥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可否漏些口风与我?”

    邹润听完,饶有趣味地反问阮小二。

    “哦?竟有此事?那最后二哥是如何回复那位智多星的?”

    阮小二挠了挠头皮,“俺当然不肯收那些金银,并且还斥责了那吴学究一顿。俺当时告诉他,你把我家寨主当成甚人了?我家寨主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从来都是四方好汉来者不拒,广纳天下豪杰,只要身怀真本事者,都能在梁山坐一把交椅……谁知说完这些,那吴学究竟然喜滋滋地告辞了……”

    说着说着阮小二低下头,声音低得像只蚊子。

    “俺今天早上才回过神……俺昨晚的那番话,好像是替恁表了态,所以今日特向恁请罪。”

    哈哈哈!!!

    邹润听完大笑,他站起身拍了拍阮小二肩膀。

    “以二哥的实诚心思,如何抵得过吴学究的精明劲?这事不怪二哥,也不怪吴用,如何安置晁盖确实是个棘手的事,我也正想问问二哥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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