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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野握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车子偏向一边,江北野将车开到路边停下,然后将车停好按下双闪。他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许久后才慢慢缓过神来。
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走后我怎么办...”
江北野的语气有些无力,车内很安静,他说的话姜南听得很清楚。
江北野:“我连想都不敢想...”
姜南没有看对方,她扭头看向窗外,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双闪的滴答声仿佛跳动的秒针,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灯光交相辉映。
相对比那种歇斯底里的宣泄,江北野这种压抑和忍受更让姜南心疼,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对方,也没办法安慰。
对于江北野来说,最好的安慰就是姜南好好活下去,可这是毫无可能的事情。
沉默许久,江北野才一点点平复下心情,他重新启动车子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因为他知道姜南不会回答她,也不敢回答。
回到家后两人都依旧沉默着,似乎只要彼此都不提及,这件事就会被慢慢淡忘。
江北野抱着对方入睡,他们都以为只有自己没睡着,其实他们俩都没睡着。
姜南的病情让江北野措手不及,原本的调查也不得不中断,现在的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查过往的事,一切事情在姜南为数不多的日子里,都显得那么不重要。
另一边,老爷子发现江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发雷霆。
祠堂里,江远跪在佛垫上,老爷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佛珠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老爷子:“江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你要这样去害北野?你还是个人吗?”
老爷子:“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害的那些人,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害北野!”
老爷子:“你腿受伤,我对你总觉得有亏欠,也尽量的去弥补你,这几年来我给你的商铺也不少了吧?你怎么就不满足呢?”
老爷子摇着头说:“我看你的野心比天还大,整个江家都喂不饱你!”
江远全程平静的听着,目光自始至终落在正前方,就好像老爷子骂的不是他,而是旁人。
老爷子骂完,气也消了不少,他转身在椅子上坐下,闭眼盘着手里的佛珠。
一直沉默的江远突然笑了,目光始终落在正前方。
江远:“江家确实不缺我吃不缺我喝,江家大院里的狗也不缺吃喝。”
老爷子闭着眼没有说话依旧盘着手里的佛珠。
江远:“我做的那些事和当年你做的那些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收回目光看向闭眼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继续说道:“原来你也知道,你给我那些商铺是为了弥补。”
他说:“爸...我的腿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为什么整日和轮椅相伴,你难道忘了吗?”
老爷子盘佛珠的手顿住,闭着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江远大笑了片刻,随即苦笑然后低吼道:“我的野心?我那不是野心,是这些年来被区别对待的反击,是被自己亲生父亲陷害瘸腿的声讨,是被压迫的反抗!”
老爷子猛地睁开眼睛,手里的佛珠串狠狠的砸向江远,佛珠串就这样不偏不倚地砸到江远,然后掉落地面,最终散落一地。
老爷子的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势开口:“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江远吼道:“我有什么错?要不是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至于常年坐在轮椅上吗?”
江远:“错的明明是你,要不是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也不会做那些事。”
江远:“江北野,江北野,你心里就只有江北野,他凭什么就能轻而易举的被你选中,我那么努力你却不肯看一眼,甚至不惜把我害得残疾,就为了替江北野铺路。”
江远:“凭什么啊?”
面对江远的歇斯底里,老爷子渐渐平静下来,他从椅子上站起然后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佛珠。
一边捡一边说:“他们都说大儿子最像我,只有我知道小儿子最像我。”
老爷子:“江远你什么都好,可你太像我了,像得让我害怕啊。”
他趴在地上伸手去够佛像桌底下的佛珠,却怎么也够不到。
他就这样看着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触碰不到的佛珠说:“人一旦坐到这个位置心就会跟着变,我是这样,你也一定是这样,我不想让我当年的那些事重演。”
多次努力都捡不回佛珠后老爷子放弃了,他从地上爬起木木地站在原地,看着手里断了线的佛珠双眼发红。
老爷子:“你腿的事...我并不想做得这么绝,可我没有办法啊,你的野心收不住也劝不住,我只能这样。”
老爷子:“本来以为经历过这些事你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
老爷子:“你要是有什么气就往我身上撒,不要去针对北野,江家只有在北野手上才不会出现我当年的情况。”
老爷子:“江远啊,外面人都说我们江家家大业大,你知道我听到这种话是什么感受吗?”
老爷子:“我懊悔啊,懊悔我当年怎么就那么不近人情,把自己的兄弟手足亲戚们一个个地逼入绝境,我是真的怕,怕你会和以前的我一样六亲不认啊!”
江远哪里会听得进对方的这些话,无论老爷子说得再怎么情真意切,在江远眼里都只不过是在演戏,一场为了维护江北野而演的戏。
木木站在他面前的老爷子确实让江远有些动容,可这份动容远不及这些年在他心里堆积起来的恨意。
江远轻笑一声说:“你怎么就觉得劝不住我?你有试图劝过我吗?有吗?”
江远:“你什么都没问过我,就自作主张地给我判了刑,就因为你这自私的想法我变成这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
江远:“我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但这一切都被你毁了,被你毁了你知道吗?”
四十六岁的江远还没娶妻生子,他是不想吗?
不是的,脚没受伤之前他有个快要结婚的对象,那时的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和对方结婚生子,一场意外让一切都变了。
他变得极端,对女孩的态度也变得有些阴暗,最后对方离开了他。
女孩的离开让江远觉得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再喜欢谁了,他就这样充满恨意的熬着时间。
如果老爷子没那么做,江远的腿没有受伤,老爷子劝江远,江远真的会听劝吗?
答案还是一样的,江远那么像年轻时的老爷子,怎么可能因为对方的阻止放弃什么呢?
无论有没有发生这件事,无论老爷子有没有劝过对方,江远最后都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老爷子只是在事情的发展中推进了一把。
可江远怎么会承认呢,他的恨,他的不甘,他的嫉妒,他的野心,都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腿受伤这件事无疑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理由。
老爷子合上手里的佛珠,在江远身边蹲下,他伸出空着的手摩挲着江远的肩膀。
最后抓着对方的肩膀说:“是我这个当爸的对不住你,我给你赔不是,商铺什么的我也会多给你些。”
他说:“收手吧,不要再去针对江北野了,错的是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北野这三个字江远听着格外刺耳,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抬手一把撇开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手心里拾起的佛珠再次散落一地。
江远看着地面滚动的佛珠,语气冷冷地说:“这珠子摔了就是摔了,不管捡得多认真,都不能改变它被丢的事实。”
老爷子在地上倒了好一会后才爬起,这次他没有再捡佛珠,而是起步离开祠堂。
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别跪着了起来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非不听我也没办法,其他事就算了但北野你不能动。”
江远从祠堂离开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在院子里屋坐了好久。
最后对着暗处的人说:“都死吧。”
对方:“这...这要是被发现...”
江远:“都不重要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对方行动前动手。”
对方:“那第一个是谁?”
江远沉默了片刻回答:“老爷子吧。”
暗处的人明显害怕了,他问道:“您之前不是说不要动他吗...”
江远:“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他也活得够久了,只有他不在我们才能把这江家搅乱。”
对方:“好。”
就在对方转身要走时,江远又改变了想法。
江远:“等等...别动他,先把江北野那宝贝的江太太了结了。”
对方:“好。”
江远对江北野确实做了不少坏事,可从来没想过要害老爷子。
小时候老爷子对他很好,所以江远即使坏到骨子里也还是不舍得伤害对方,对江北野的那份恨意,很大程度都是因为嫉妒。
嫉妒江北野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老爷子的偏爱,嫉妒江北野被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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