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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怔怔地看着白眉真人,并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些什么。红鸢也惊呆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同门,发现其他人的脸上并没有意外,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
她的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试图证明是自己想错了:“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们有一个镇派之宝,刚好和师兄同名?”
白眉真人怒喝了一声:“妇人之仁!为师那么多年的培养都培到狗肚子里去了?!云间本来就是三千年前那柄诛魔剑转世,天生就是为了除魔而存在的!”
从白眉真人口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云间反而回过神,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为什么一直以来除了红鸢没有一个人和自己交流感情,为什么一直以来除了修炼,白眉真人并不准他沾染红尘,因为一旦沾染,他就不是那么纯粹的剑,也不会那么甘心当剑。
云间没忍住笑了起来,红鸢还试图争辩:“我不管师兄三千年前是什么!他现在就是我的师兄!他对我那么好,我把他炼成剑,我和邪魔有什么区别?”
“那就我来!”白眉真人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捻起手诀,一个巨大的法阵冲天而起,法阵的中心正是云间。
云间没有挣扎,他只是看着白眉真人,又看着漠然围观的同门和远处被这个消息震惊、继而狂喜的其他仙门众人,有种不真切的荒诞感。
从灾难降临开始,他就想过以身救世,百死不辞,但那是他的愿望,不是他的“宿命”,更不是一把剑的“宿命”。
“所以到头来,我还是没有名字……”云间轻轻低语了一声。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眉真人加在他身上的记忆封印和法阵发生冲突,消散在了空中,一些模糊的画面,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当年他栖身的破庙,一个衣着破旧的老乞丐悄悄把自己捡来的、脏兮兮的馒头分了一半给他:“吃吧!天可怜见的,也不知道谁那么狠心,自己的孩子都能丢。”
画面转换,老乞丐笑眯眯地对他说:“什么?让我给你起名啊?我可不会起名。”
“好好好,要起名,就要起名,那你就叫石头吧!我们最坚强!最厉害的石头!谁也不能欺负的石头!”
画面再次转换,老乞丐抱着他哄:“石头,跟仙师走吧!你留在我身边有什么未来呢?现在是个小乞丐,以后成为大乞丐,跟着仙师走,以后你就是小仙师啦!”
“什、什么我对你好,把你当自己孩子养……都、都是我骗你这个小孩子,想让你给我养老的谎话而已,我对你才不好。”
“仙师,你、你抹去他对我的记忆吧,以后他就是你的徒弟,和我这个糟老乞丐没、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
云间看着画面里喃喃自语的、眼神被悲伤浸满的老乞丐,有泪水自他眼眶落了下来。
他望着遥远的天边,那是自己来的地方,那里有许多普通人正在丧生,更何况一个老乞丐,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老乞丐……
他的视线又落到满身是伤,试图阻止白眉真人的红鸢身上。
他想起了那块糖,那块自己没来得及吃到的糖。
“红鸢,”他轻轻喊着,“别说了,就让我成为那把剑吧,只要你们能活下去……”
云间说着,他身上最后一重隐藏的封印解开,那是三千年前他的记忆。
他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在说话:“好想当人啊!像你一样,吃东西、睡觉……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只能看着你做。”
“哈哈哈,我们云间真厉害真有抱负!我算算哦,你应该是有机会变成人的,你和我一起救世,攒了那么多的功德,早晚可以变成人的!”
“真的吗?那我也要吃东西!也要睡觉!我要当个小地主!每天数钱!”
“哈哈哈,好好好,你一定可以的!”
三千年前的记忆出现又消失,一把剑的虚影隐隐在他背后浮现。
他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红鸢,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红鸢顾不上别的,连忙跑了进来,哽咽着说道:“师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不需要你死……”
云间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拂去她的泪:“说什么傻话,一把剑怎么会死呢……”
“你不是剑!你是我师兄啊!”红鸢大声地反驳道,“我那个时候淘气,到处乱跑,差点摔下山崖,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我……”
云间看她这个样子,越发觉得自己变成剑也挺好的:“红鸢啊……师兄拜托你一件事,等到一切结束,你去找到师……白眉真人捡到我的那个破庙……如果、如果你还能找到一个老乞丐,好好安顿他,告诉他他的石头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仙师啦!过得很好……”
红鸢看他的影子越来越淡,疯狂点头。
云间没有再看白眉真人,只是最后看了眼天边的红霞:“如果我一直是破庙里那个石头……那该多好……”
云间说完,身影彻底消散。
从此这世上没有一个叫做云间的修仙之人,只有一把剑,一把名为云间,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冰冰冷冷的剑。
.
祁临渊演到最后的时候,整个演播厅安静得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声音。
因为不是真的影视剧,没办法做特效,从云间的身份被白眉真人点破开始,到最后他消失,整个表演片段涉及的特效都用的舞台特效。
可这并没有让人出戏,反而多了些艺术的味道,尤其“云间”最后一声落下,舞台上灯光全熄,只剩下剑的虚影,这种感觉就更是如此。
“这和原来的片段是一回事?”台下有人在窃窃私语,“是不是这才是剧本,电视上剪出来的那个是现场飞页?”
“剧本一模一样吧!那天不是放了吗?在屏幕上,和我们的片段一起。”
“我不记得了,”第一个人老老实实地说,“我就随便看了看,全程都在犯困……”
乐溪听着身边两个选手的交谈,特别的与有荣焉。
只是当祁临渊走下台,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坐直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祁临渊就问道:“你看到季总的表情了吗?我表演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
乐溪无辜地回望,然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祁临渊顿时明白这个人根本没看,长叹了一声:“哎……”
乐溪是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对不起啊临渊,我本来只是想看一眼你演成什么样,结果看着看着……”就把其他事情忘了,全神贯注地看到了最后。
祁临渊听着这个原因,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原谅他啊!
不过他表演完后特地看了季宇辰一眼,对方没有再用之前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反而有些失神,这证明自己这次的表现在他那里确实还可以……吧?
“临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季总是为了看你的表演来的?”乐溪在祁临渊旁边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着话。
祁临渊看了他一眼,一脸“你在乱说些什么”的表情。
乐溪分析道:“那不然他来看什么?看我们的表演?那不是浪费时间吗?只有看你的表演才有点意义吧!况且几次都是,你表演完他就走了。”
祁临渊不信:“只是没看太久而已,你看他现在不还……”在。
祁临渊的最后一个“在”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回头看去,发现季宇辰确实已经不见了,特别干脆利落。
乐溪一脸“你看吧”的表情,祁临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上辈子季宇辰就挺欣赏他的,这辈子也欣赏自己,好像还挺合理?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把联系方式给他?风启现在还没开娱乐公司,他就算想跳槽也没得跳啊!
祁临渊感觉烦恼极了,这表情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裸的炫耀。
何冉升险些把嘴唇咬破:“他得意什么?演了一个片段而已!”
这回吕洛没有附和他的话,反而沉默了许久:“以他的天赋……早晚一飞冲天,之前的小摩擦也就算了,你何必一直和他过不去?”
何冉升冷笑一声:“我不管他以后怎样,反正现在他就是不能骑在我头上。”
何冉升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我的新戏还没找到男二呢,正好可以让选角导演和他经纪人谈谈。”
吕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就他这水平,让祁临渊给他演男二?这戏到底是给谁拍的?
何冉升看他神色,表情也冷了下来:“怎么?觉得我压不住他?你都可以做到的事,我怎么会做不到。”
吕洛很想说祁临渊被淘汰不是因为自己压住了他,而是自己的后台比他硬,评委的态度不是很明显吗?当时何冉升自己也气了个半死,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不过……算了吧,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万一何冉升被打脸后,顿悟变得聪明一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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