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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与王贲很快入殿。与两人一同抵达的,还有研究种粮食的治粟内史与研究幼儿园中班科学探索的墨子,甚至就连因上了年龄半退隐状态的丞相王绾都被人请了过来,由小寺人轻手轻脚搀扶着,在众人的见礼下缓缓走进殿。
小寺人引着众人入座。茶盏与文书纷纷摆在他们面前的案几上。
"陛下想打通丝绸之路?"
王琯轻捋胡须。
他已是花甲之年,精力大不如从前,虽还挂着丞相的名头,但朝政已大多交给廷尉李斯来接手,自己在家养养花,种种草,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陛下知晓他安心养老,便鲜少拿政事来烦他,只有这种对外用兵或者国政发生改变时,才会让亲卫将他从府上请出来,听一听他的分析和建议。
王琯缓缓开口,"老臣曾听不止一次听陛下提及此事,能被陛下时常挂着嘴边之事,必是能改变大秦国政与民生之事。"
"丝绸之路通往万国,陛下可将中原之物远销异国他乡,然后换取异邦之物,卖于华夏黔首。"
“此路是条生财路,只是前途未知,语言不通,若想成功将丝绸之路打开,只怕并非易事。”王琯轻轻摇头,“天下九州虽平,蒙将军也夺了河南地,可不代表异国他乡不起战端,若是其他诸国战火纷纷,陛下派去的商队当如何自处?"
王贲挑眉一笑, "丞相,这便是我今日坐在这里的原因。""若非陛下早已有打开丝绸之路的打算,我怎会被陛下换着法子给抓回来?"
"既如此,老夫便有几句话来问上将军。"王琯看向笑眯眯的王贲。
王贲对王琯做了个请的姿势, "丞相请讲。"
"将军准备带多少人马?三五千?还是三五万?"
王琯一脸严肃, "将军又准备出行多久?三五月?还是三五年?""兵马时间无法确定,将军所行的口粮又该带多少?又是如何运输供应?"
作为一个主抓民生的丞相,他最讨厌将军们动不动便打仗,然后张口问他要人要粮,人和粮不是他凭空变出来的,得从地里长,
得长时间的培养,粮食要三五年的积累,而人更要十几二十年,不是将军们一开口,他就能拱手奉上的东西。
“上将军,您莫要忘了,陛下此时的政策是休养生息,轻徭薄税,而不是动辄发动十几二十万的黔首来给上将军运粮!"
王琯音色微沉, “需知丝绸之路的路线无比漫长,纵然是万余人的口粮,也需要五万人来运送,而这五万人在路上需要吃喝,天气不好时粮食还会被恶劣的天气所糟蹋,将军如果打开丝绸之路需要一百万石的粮食,那么在运输路上的损耗便不止五百万石。"
“五百万石!”
“这可比蒙恬将军北击匈奴花费得多!”
“丝绸之路尚未打通,便已花去五百万石粮食,动用五万黔首运粮,至于金银货物,则更是不可计数。"
王琯质问王责, "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将军走上几趟丝绸之路才能挣得回来?"
“当然,上将军大可以说丝绸之路是黄金之路,一趟下来便能将之前的花费全部填上,但上将军通晓他们的语言吗?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如果连他们话都听不懂,上将军如何与他们做生意?"
“再退一万步讲,上将军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能流畅与他们沟通,但上将军知晓他们的风俗习惯吗?他们忌讳哪些,又不忌讳哪些?这些上将军知道吗?"
"若是冒犯了他们的风俗习惯,上将军与他们的生意还做得成吗?"
李斯眉头微皱。
到底是老丞相,说话一针见血,针针戳在执政者最为担心的地方,若执政者是个耳根子的皇帝,这样一番话听下来,只怕吓得再也提不起打通丝绸之路的心。
不幸中万幸,大秦的执政者是一个空前果决且英明的帝王,这些话会让帝王有些担忧,但不至于被吓破了胆,不敢再对丝绸之路起念头。
可老丞相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他担忧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陛下刚颁布诏令,不再大兴土木大举用兵,黔首们还没高兴几天,陛下又突然对西域诸国有了想法,这般朝令夕改,只怕会让黔首们对陛下以后颁布的诏令不再信服。
嬴政凤目轻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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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王琯会拿这套说辞来回他。
王琯多年为相,而他与父亲多年为将,几十年同朝为官,早已将彼此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王琯为百官之首的丞相,主抓朝政与民生,对于天天问他要钱要粮要人马的将军们,从来是无比嫌弃甚至深恶痛绝的,平时倒也不显,多年的官场沉浮让这只老狐狸逢人便有三分笑,见了他与父亲,还会客客气气称上一句上将军,但若是涉及问打仗,涉及钱粮人马时,这位脾气极好的丞相顷刻间便能换了脸色,不分三七二十一,先拿着他自己估算出来的消耗将他们父子俩骂得狗血淋头。
父亲是将军里为数不多的好脾气的人,对于王琯的诘责,父亲总是一脸好脾气,耐心与王琯解释,自己不需要那么多的钱粮人马,自己有更快速的战胜之法,是是是,丞相不容易,是是是,丞相说得对,是是是,丞相何时调拨粮草与兵马?
父亲每次都是先把王琯哄高兴了,而后话锋一转,问王琯要一个远远低于他预期的数字,这样一来,王琯虽有不满,但也无话可说,一边苦口婆心劝父亲少造杀孽,一边唉声叹气给父亲准备父亲要的东西。
这样的习惯持续到他这一代。
可他没有父亲那般好的脾气,他是出了名的身上沾染着所有贵族子弟都会有的恶习——骄傲自大,嚣张跋扈。
"哦,花费这么多?"
王贲一唱三叹, "花费既然这么多,那便不打通丝绸之路了,给陛下省点钱,我也好生歇两年,跟着陛下在上林苑里养养身体。"
王琯微微一愣。——这小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王贲手肘搁在食案,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眼睛瞧着对面的王琯,声音懒洋洋, “说起来,丞相比我父年长几岁,父亲已驾鹤西去,而丞相却中气十足,身体分外康健,两相对比,我父可谓颇为短命,究其原因,多半是我父南征北战熬坏了身体的缘故。"
王琯默了默。刀口舔血的将军,能有几个长命百岁的?
想起与自己颇为契合的王翦王老将军,王琯一声叹息,哪怕他不喜欢将军们的杀人如麻,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极其敬佩的将军,从能力到人品再到教育子孙的态度,让人哪怕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一丝错儿。
可这样一个为臣可寄万里为
夫可托终身的天纵奇才,却在九州一统的那一年油尽灯枯,连陛下称始皇帝的那一日都不曾看到,更别提此时的盛世太平了。
“王老将军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大秦。”
想想往日的王翦,再瞧瞧面前轻挑随意的王贲,王琯不由得眉头皱了皱,更加嫌弃不日即将领兵打开丝绸之路的王贲, "上将军身为王老将军之子,当继承王老将军的遗志,学习王老将军的优良品质,而不是如此时一般,将军国大事当做儿戏!"
王贲摊手, "我倒是想与父亲一般,可丞相不许我像父亲。"
"丞相说这也花钱,那也花钱,折腾丝绸之路的钱远比丝绸之路挣到的钱多得多,既如此,我倒不如听了丞相的劝诫,不搞什么丝绸之路了,老老实实待在上林苑,没事陪陛下打打猎,喝喝酒,岂不比奔走万里,去一个语言风俗习惯皆与大秦完全不一样的国度强?"
好小子,感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也好,上将军赞同老夫的意见,这丝绸之路不提也罢。"
王琯气笑了,拱手向嬴政道, "陛下,无钱无粮又无将军愿意去,您心心念念的丝绸之路不妨放一放,待国库充盈,年轻将领们成长起来,再去探索丝绸之路仍是不迟。"
赢政懒懒挑眉, "放一放?"
"对,放一放。"
王贲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斯头大如斗。
个骄纵傲气,一个迂腐耿直,两人凑在一起,简直是一场灾难!
"丞相,您活了这把年龄,怎么还跟一个晚辈置气?"不等嬴政开口,李斯便连忙调停, “再说了,上将军的脾气旁人不知道,您难道还不知道?”
“王老将军满门忠烈,几个儿子皆战死疆场,只有上将军一人活了下来,王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上将军年幼便孑然一身,您纵是看在上将军战死的兄长们的面子上,也该对他有三分照拂啊。"
王琯心头一颤。
王贲的兄长们,都是热烈张扬关中子弟。
君王一声令下,这些关中儿郎纵马奔向战场,心怀家国与热血,却长眠于异国他乡,至今
连尸骨都不曾寻回。
都道王翦死于为国征战的油尽灯枯,可他觉得儿子们的惨烈战死对他也有一定影响。——再怎样见惯鲜血与死亡的人,也无法做到对儿子们的噩耗无动于衷。
王琯闭了闭眼,对王贲道, "罢了,你自幼无父兄教养,老夫何必与你一般见识?"
“这便对了,这才是大秦丞相该有的气度。”
李斯松了口气, "丞相是看着上将军长大的人,是上将军的叔伯长辈,我听闻当年王老将军征战在外,上将军在家中无人教养之际,是您心善,将上将军领在身边养着。"
赢政眼皮微抬。
王贲啧了一声。
治粟内史与钜子齐齐变了脸色。
——王丞相把幼年上将军带着身边养的事情也是能提的?那可是王丞相一生之中最不愿提及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
但李斯并非土生土长的关中人,更不是钜子这种早年便为历代秦王效忠的人,他是殿内几人来得最晚的,对王琯与王贲的恩怨知之甚少,只依稀听人提了几嘴,说王贲自幼养在王琯膝下,与王绾关系匪浅,只是后来王老将军上了年龄,王贲也长大了,需要上战场替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的王老将军分担战事,这才与王琯淡了往来。
虽说淡了往来,但平日里两家的交情也是极好的,一身贵族子弟恶习的上将军王贲对谁都是轻慢的,唯有在对待王琯时,才有几分正经。
——当然,有但不多,否则他就不是富贵锦绣里堆出来的上将军了。
本着这种心理,李斯继续道, 您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为人道理,教——
丞相切勿胡言乱语,上将军这种秉性可不是老夫能养出来的!
王琯冷笑一声,打断李斯的话。 ”至于当年将他带在身边教养之事,更是老夫有生以来做过的最愚不可及的事情!
丞相这句话便说差了,您做过的蠢事,又怎会只有这一件?
王贲慢悠悠开口, “哦,是您年老善忘,把自己做的糊涂事全忘了,所以才大言不惭,在这里说自己只做过一件蠢事。
?
不是,这
是一个被人当儿子养着的人对那个养他的该有的态度?关中民风虽彪悍,但也不至于这般狂放不羁让人看不明白?!
李斯一头雾水。
——说好的上将军与老丞相关系匪浅呢!他花重金打探出来的消息怎么跟事实一点不沾边?!
老夫虽年老善忘,但总好过上将军恩将仇报来得好。
王琯反唇相讥, “若是王老将军的在天之灵看到上将军这般模样,多半会痛惜为何战场之上活下来的人是上将军而非其他儿子,若是其他儿郎,则断不会如上将军这般是非不分,令祖宗蒙羞!”
王贲懒懒挑眉, 原来老将军还记得——
“上将军,慎言。”
嬴政眸色微深,打断王贲的话, 朕宣你们过来是让你们来议事的,而不是叫你们逞口舌之快的。
“是,臣知错。”
王贲起身向王琯拱拱手,敷衍向人道歉, 老丞相,方才是我失言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嬴政亲自出面,王贲态度虽不好,但到底也向自己道了歉,王琯勉为其难接受王责的道歉, 上
将军知道便好。
殿内重新恢复面和心不和的局面。
对于这种局面,嬴政遇到了太多次,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他抬头看向王琯,十分肯定他的提议,丞相言之有理。
“打通丝绸之路消耗巨大,与我们当下休养生息的政策南辕北辙,若更改政策强行打通,不仅会引起天下黔首对秦政的不满,还会让黔首们对未来的政策生出抵抗之心。
嬴政道, 朝令夕改是决策大忌。
陛下能这般想,实在是万民之福。王琯心中一暖,颇感安慰。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帝王低沉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他这个主抓民生的丞相顷刻间便收回自己方才对皇帝的评价——
所以,朕不打算朝令夕改。
嬴政道, 天下富户何其多?我们大可让他们先行探路,而我们的大军,则为他们保驾
护航,助他们顺利往来大秦与西域诸国。
“我们这般与他们行方便,军队的费用便该由他们来负责。”
李斯心领神会, 不错,丝绸之路黄金之路,只让他们负责军队的费用,已是十分体恤他们了。
“但臣觉得,天下无商不奸,陛下不必如此,当立下诏令,前几年的钱可以进到他们的口袋,几年之后,丝绸之路便由陛下的少府全盘接管,与商贾再无干系。
如此一来,陛下既可以借丝绸之路充盈国库,为日后开疆扩土提供钱粮,又可以让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商贾们下定决心,尽快加入丝绸之路中。
毕竟往来丝绸之路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去晚了,钱便挣不到了。
王贲深以为然, 此去西域诸国万里之遥,路上有些宵小再正常不过。
“若那些不愿与我们同行的商贾遭了宵小之辈的劫掠,那只能说他们命该如此,谁叫他们连买命钱都舍不得花呢?
一群禽兽!
这是大秦君臣该商议的事情吗?作为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怎能这般坑害商贾呢?
王琯深深唾弃众人的行径,然后迅速加入他们——
不止关中商贾,天下九州的商贾都可以召集起来,尤其是原本六国的商贾,如果没有这些人的资助,那些六国余孽怎能多次兴风作浪?甚至险些危害陛下的性命?
提起这些商贾,王琯便恨得牙痒痒, 对于这些商贾,陛下不将他们碎尸万段已是十分大度,而今还想着带着他们挣钱,他们若有半点良心,便该对陛下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让商贾出钱探路的决策全票通过。
当天下午,李斯便将招募商贾的政令发了出去。
这是他一早便准备好的东西,他知道嬴政对丝绸之路有想法,待蒙恬收复河南地,便会派人打通,所以早在蒙恬远赴北地的那一日,他便做了好几种提案,供帝王选择。
事实证明嬴政的眼光远比在他之上,不需他提点,便能想到最优的那一个,他只需要把他之前便做好的东西呈上去,帝王批示之后,便能传阅九州。
br />当然,作为一个外来者却备受嬴政器重的人,李斯做的工作当然不止这一点,在蒙恬出征之后,他便着手筛选商贾,敲定第一次跟随王责出行的商贾。
这些商贾要有足够的经济能力,要有善于沟通的能力,还要有远距离经商的能力,一连熬了月余时间,李斯才把人员确定。敲定商贾之后,他跟这些人提前通了气,让他们现在便开始准备,待政令发出,这些准备多日的商贾们便会前来应征,而后随王贲开赴丝绸之路。
原本要三五个月甚至要一两年才能做完的事情,在李斯的运作下将时间压缩到极短,不过十日时间,商贾们便能随王贲出发,而此时的王贲,也点好了兵将,精兵五千,浩浩荡荡出了咸阳城。
——只是先行探路,不必带太多人马,若是人马太多,看上去便不像是往来经商,而是想将西域诸国吞并的来势汹汹。
当然,这也的确是嬴政心中所想。在见了地球仪之后,谁还会局限于华夏九州?
放眼未来,一统所有土地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而王贲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王贲走后没多久,便有捷报传来,说是有一个小国国王极其自大,语言不通,又不愿意耐心看他们打手势,上将军王贲从不惯任何人,拔剑便砍了国王,将这座不足华夏之地郡县大的国土收入囊中,随行有官员在此驻扎,再留八百精兵,足以威慑这座片纳入大秦的领土。
而这里,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是乌孙,大宛,大月氏,龟兹,这些西域诸国或与大秦建交,往来经商互通有无,或成为大秦的一部分,由王贲留下来的官员直接统领。
源源不断的货物与捷报传入咸阳城。
大宛的汗血宝马,西域的葡萄,原来华夏之地没有的东西,随着丝绸之路的铺开而逐渐出现在华夏大地之上。
“上将军太厉害了!”
鹤华吃着酸甜可口的葡萄,心里对王贲的崇拜更甚从前,虽然现在的葡萄跟老师给她的葡萄完全没得比,但对水果匮乏的大秦,葡萄已经是非常美味的东西了, 如果没有他,我根本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葡萄。
这么好吃的葡萄,得给雉姐姐留一些。鹤华问章邯, 对了,雉姐姐今日忙不忙?什么时候能回来?
奇怪女人果然没有骗她,吕雉真的很厉害,
就连丞相王绾与廷尉李斯都对她赞不绝口,如今在治粟内史手下做事,帮着处理税收和财政。
“今日她提前传了消息回来,说是不太忙,天不黑便能回来。”
王贲出行时章邯重伤未愈,没能随王贲一同去西域,此时正守在鹤华身边,将侍女们洗干净的葡萄剥了皮,用银叉子扎了递给鹤华, 待她回来之后,便与公主一同去宫外转转,公主在宫里闷了这么久,也该出宫走走了。
近日又来了许多胡商,带了不少稀奇东西,公主若是见了,必会喜欢的。章邯眸中精光微微一闪, 若是运气好,兴许还能见到公主想见之人。
“我想见的人?”
鹤华疑惑歪了歪头,但很快,她想起来了——那个救了章邯的智多近妖的男人。
“他终于跟你恢复联系了?!”
鹤华大喜,连爱吃的葡萄都顾不得吃,接了章邯递过来的扎着葡萄银叉子,兴冲冲问道, 他现在哪?过得怎么样?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突然跟你联系了?
“倒也不是突然恢复联系。”
章邯笑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知道他的下场,他复仇无望,颇为颓废,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机缘巧合下,他遇到了刚来咸阳的吕雉,两人不打不相识,竟然成了朋友。
“或许是因为吕雉的劝说,或许是因为咸阳城的繁荣与天下九州的盛世太平,他终于有所松动,愿意听我说上几句话。
“我想着这是一个好时机,不妨领公主一同前去。”
章邯道, 纵然他执着复仇也无妨,公主能了了心愿,不再对此人念念不忘,便不算辜负这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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